第10章 血肉重铸的仪式

暴雨停歇时,她的左眼流出了真实的泪水。墓碑上的荆棘重新绽放,这次开出的是沾着星尘的蓝玫瑰。莉娅跪坐在泥泞中,新生的脊椎仍在隐隐作痛,但那些属于艾尔维斯的机械记忆,终于变成了支撑她站立的力。

蓝玫瑰的星尘花粉在夜风中盘旋,莉娅蜷缩在墓碑旁沉睡。新生脊椎的荧光透过衬衫,在潮湿的苔藓上投出蛛网般的裂痕。某个冰凉的触感突然贴上后颈——是玫瑰藤在编织发辫,将凋零的花瓣缀入她汗湿的鬓角。

"你偷走了我的葬礼。"艾尔维斯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莉娅猛然睁眼,发现蓝玫瑰的花芯里嵌着微型投影仪。七年前她亲手合上的那双机械眼,此刻正在花瓣间注视着自己。

墓碑突然渗出鲜血。莉娅想去擦拭,却发现那是自己掌心被荆棘刺破的伤口在流血。血珠滚落处,花岗岩表面浮现出陌生的墓志铭:【这里沉睡着偷走时间的贼,她的脊椎由星辰与谎言铸造】

星尘脊椎突然痉挛。莉娅撞翻墓碑旁的水晶瓶,里面收集的灵魂光屑飘散空中,凝聚成艾尔维斯生前的轮廓。他颈部的接缝还在渗着冷却液,就像婚礼当天被流弹击穿时的模样。

"回来折磨我吗?"莉娅对着幻影举起量子义眼,却发现瞄准镜里映出的是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

晨雾被机械蜂鸣撕裂时,莉娅正试图挖出墓碑下的时间胶囊。星尘脊椎突然发出预警脉冲,她回头看见天际线处的暗红结晶正在重组——黑太阳的残骸吸收晨露,生长出水晶脉络的触须。

剧痛从第十二节脊椎爆发。莉娅跪倒在地,看见自己指尖长出艾尔维斯的机械纹路。当年他脊椎碎裂时的记忆逆向涌入:神经电流的尖叫、液态金属的腥甜、还有自己抱着他残躯穿越火海时,烧焦的婚纱下摆扫过弹壳的声响。

"共生后遗症。"她咬着绷带包扎流血的指尖,墓碑突然浮现全息诊断书。那些旋转的医疗图示显示,星尘脊椎正在将艾尔维斯的死亡记忆写入她的骨髓。

黑太阳的触须刺入大地。莉娅被迫振翅升空,星尘骨翼抖落的荧光却滋养了水晶怪物。她在俯冲时看见恐怖真相——每根触须末端都镶嵌着亲友的面容,那些被吞噬的灵魂正在发出无声哀嚎。

废弃天文台的地下室堆满婚礼请柬。莉娅撕开第七个密封箱,泛黄的照片雪花般飘落。她颤抖着捡起那张双人合影:艾尔维斯的手虚扶在她后腰,正好是现在星尘脊椎植入的位置。

量子义眼突然过热。莉娅撞翻试剂架,在满地玻璃渣中看见倒流的记忆——当年艾尔维斯脊椎重伤时,自己跪在医疗舱前篡改了他的神经痛觉参数。那些被删除的数据此刻正从星尘脊椎里渗出,在墙面投射出被掩盖的真相。

"为什么......"她砸向投影中自己冷漠的脸,却触发了艾尔维斯的语音日志。机械心脏的跳动声里,他临终前的告白断续传来:"别让她发现......痛觉屏蔽程序......"

地下室突然震动。黑太阳的触须刺穿穹顶,莉娅用骨翼护住照片箱时,星尘脊椎突然失控——它自动生成电磁屏障,将水晶怪物隔绝在外,却也把她困在了谎言构筑的茧房里。

暴雨再次降临。莉娅站在天文台废墟顶端,星尘骨翼浸满雨水后重若千钧。黑太阳的触须在云层中编织牢笼,每根水晶栅栏都映照出她最悔恨的时刻:按下生命维持系统的终止键、撕毁艾尔维斯的病危通知书、在葬礼上拒绝打开他留下的记忆芯片。

"这就是你要的吗?"她对着天空嘶吼,骨翼突然迸发伽马射线。强光穿透雨幕的瞬间,星尘脊椎与黑太阳核心产生共鸣——那些水晶触须绽放成血色蔷薇,花蕊中浮现出艾尔维斯完整的意识体。

他悬浮在雨中的模样与生前别无二致,除了心口旋转的暗红结晶。莉娅伸手触碰的刹那,记忆如高压电流般贯穿全身:原来黑太阳是她当年销毁艾尔维斯意识备份时,情感数据坍缩形成的量子怨灵。

"对不起......"她的指尖穿过虚幻的胸膛,星尘脊椎突然反向生长,骨刺突破肩胛形成枷锁,"这次我陪你一起死。"

天文台的残存望远镜开始自动旋转。莉娅抱着逐渐实体化的艾尔维斯,星尘脊椎的枷锁将两人背对背捆缚。黑太阳核心发出婚礼进行曲的变调旋律,水晶地面浮现出熔化的戒指图案。

"松手吧。"艾尔维斯的声音带着机械心脏的杂音,"你明明知道我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