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这六千多武成军可不是什么鱼腩,而是可以打硬仗的精锐。
萧琦复又重重得喘了几口粗气,对着徒单贞说道:“俺究竟是忠还是奸,自有朝廷与陛下决断。俺就问一句,陛下的旨意所有人都知道了,左监军,到底何时才能撤军?”
见高景山也看了过来,徒单贞依旧咬牙说道:“无论如何,都得探查清楚宋国军情之后,才能撤军!”
高景山与萧琦两人同时气急,却又有些无奈。
金国终究还是一个有体统的大国,在左监军的军令要求下,两名总管总不能临阵抗命吧?那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徒单永年此时也出言劝道:“左监军所言是有些道理的,虽然宋军依旧怯懦,却依旧有张荣这般的人物,而且虽然其人身死,却终究还是取得了战果。
若是刘锜此时正率领淮东大军在扬州城埋伏,我军拔营移动的时候,可能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话声刚落,只听得帐外有人大声说道:“刘锜不会来了。”
郭安国与蒲察世杰两人裹挟着寒风,大踏步的走入了帅帐之中。
郭安国扫了一眼满是狼藉的帅帐,摇了摇头,俯身将两个踢飞的案几摆了回去,复又将几名扶刀而立的大将又摁回到座位上,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倒了两碗茶汤,一碗递给蒲察世杰,自己则是端起另一碗,一饮而尽。
蒲察世杰却没有落座,站着喝完茶汤之后,将茶碗向后一甩,在清脆的响声中拱了拱手:“左监军,右监军,诸位将军,刚刚俺们探查出了确切的情报,刘锜那厮没有在扬州,而是悄声匿迹,去了淮西!”
徒单贞坐在座位上,依旧怒气不减,待到他猛然明白过来蒲察世杰言语中的意思之后,浑身猛然一颤,瞬间如坠冰窟:“那刘锜……刘锜是去……陛下!”
蒲察世杰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正是陛下!”
徒单永年张口结舌半天,才大声问道:“消息可准确?”
郭安国说道:“数个消息来源,准确无误,而且已经派遣军使向陛下通报。”
“那就好,那就好。”徒单永年连连点头:“但愿时间还来得及。”
“陛下应该有应变的时间,但俺来却不是说这个。”蒲察世杰正色说道:“既然知道陛下陷入险地,咱们如何能坐视?应当速遣兵马救援。”
萧琦在震惊之后出言反驳:“陛下撤军本来就是因为后路被断,辎重运送不来,咱们去了哪还有粮食可吃,还不得统统饿死?”
蒲察世杰睥睨以对:“那以萧总管的意思,该当如何是好?”
萧琦吞咽了一下口水,见帐中之人都看着自己,不由得硬着头皮说道:“淮西虽然局势险恶,但刘锜也不可能带走多少人,最多也就是五六千精兵,否则瞒不住咱们的眼睛。
陛下那里有三万大军,还有合扎猛安,足以保证周全了。
反而是淮东……须知道山东已经完全崩塌,这一路北归还不知道要历经多少艰险……”
说到这里,萧琦被蒲察世杰逼视,终于不再言语。
然而诡异的是,除了蒲察世杰这名完颜亮亲卫出身的大将反应激烈以外,其余几名高级军将,甚至包括左监军右监军全都沉默以对,没有呵斥萧琦的大不敬言语。
萧琦的意思很简单。
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吧!
完颜亮那边最糟的局面无非就是吃个败仗,有合扎猛安保护,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岔子。
须知道,随军的除了完颜奔睹,还有完颜元宜。韩棠与完颜阿邻又都是猛将悍将,既然他们也选择主动进攻巢县,肯定是有一些战机的,多出几千宋军兵马也无伤大雅。
而淮东这边形势就严峻了,再拖下去,被山东忠义军夺下徐州,那说不得黄河河道都走不得了,只能通过涡口由乌延蒲卢浑接应,回到汴京。
但还是徒单贞说的那句话,大家都抢得盆满钵满,满载而归的情况下,是很难做出什么战略动作的。
撤军路线一变,还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
“尔等都是这么想的?”蒲察世杰环视帐中诸将,微微眯起了眼睛。
徒单贞也不敢忽视这名年轻时就以勇力闻名军中的猛将:“阿撒,你有何说法?”
蒲察世杰也不废话:“武捷、武安、神威,三支大军的第一猛安都交与俺指挥,你们自行撤退,俺率这三千兵马去淮西参战。”
徒单贞挥手阻止了其余人的言语,对蒲察世杰说道:“若我不准呢?”
郭安国捏开一粒炒熟的黄豆放进嘴里,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徒单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