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刚刚起头,就有军士唱名:“都统,枢密相公来了。”
话声未落,叶义问就已经掀开门帘,进入了帅帐,饶是见到帅帐中灯火通明,知道刘锜没有入睡,然而见到陆游与张荣时,还是微微一怔。
三人连忙起身拱手。
作为枢密相公,别说刘锜的大帐了,皇帝寝宫他都可以入内,这就是宰相的权力。
这几日叶义问没有待在江北瓜洲大营,而是去了大江以南的镇江府调配辎重,驱使其余兵马渡江作战,但他这个不知兵的枢密相公太好糊弄了,被刘宝等人三言两语敷衍了过去。
原本叶义问还想要再努力一把,但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后,就不顾夜色渡江来寻刘锜。
陆游拱手行礼:“相公可是已经见到军使,知晓刘大郎渡江攻下了东关与巢县?”
叶义问一愣,脱口而出:“老夫没有见到军使。”
下一刻,他就反应了过来,惊喜异常:“如此说来,岂不是刘大郎就要与成太尉合军一处了?”
刘锜则是惊愕出言:“成太尉?成闵那厮作甚了?”
叶义问从怀中拿出一封文书,递给刘锜:“刚刚接到的军情,成太尉率鄂州大军精锐,直扑庐州!”
刘锜的眼睛猛然睁大,夺过那封文书细细看了起来,看罢之后一拍桌案,想要大笑几声,喉咙一痒,剧烈咳嗽起来。
“无碍无碍。”刘锜接过陆游递来的茶盏,摇头笑道:“没有想到,成闵这泼皮竟然敢如此拼命,如此,两淮局势可变了!”
在真正历史上,成闵在接到调令之后选择顺江而下,在镇江府屯兵。这个选择很正常,一来完颜亮发大兵至两淮,合肥等重镇皆有重兵把守,后路无忧;二来到了镇江府之后,成闵见到诸军皆是逡巡不前,也不想当出头鸟。
偏偏这时候又有政治风波,朝中竟然想要查成闵的兵额。作为吃了丧心病狂空饷的老兵油子,成闵在仓促间只能编出一个麾下兵马吃不惯粟米,饿死了许多人的谎言,蒙混了过去。
在此之后,成闵更加小心,几乎在整场大战中毫无建树,最后礼送金军出境,一战未打。
说句实话,历史上的成闵表现才符合刘淮对于其人油滑的印象。
而如今成闵兵行险着,不仅仅是形势所迫,更重要的是看到了金军后路空虚的机会,想要用最小的代价逼退金军南侵的脚步,从而建立大功。
笑了两声之后,刘锜终于沉静下来,并且看向了张荣:“张敌万,老夫之前一直忧虑的是兵力不足,因为无论想在淮南两路哪一路有突破,则必须在一地集中起超越三万金军的野战兵力。”
说着,刘锜直接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成泼才没来之前,整个淮东江南能以野战的兵马能有你张敌万三千人,李宝三千人,老夫麾下淮东大军万余,李显忠池州大军万余,虞相公淮西大军五千,再加上刘大郎……老夫估计刘大郎的可靠兵马不会超过一万,根本不够。”
叶义问低头默算,闻言疑问出声:“刘都统,此时我军兵力已有四万余,如果宽裕来算,得有五万兵马,为何还不够呢?”
刘锜知道叶义问不知兵,此时耐心解释:“叶相公,料敌从宽之类的言语我就不说了。只说这五万兵马哪里能一股脑的都去淮东或者淮西呢?
就比如老夫去淮西参战,难道瓜洲渡、镇江府、扬州不留下几千精锐防御?虞相公与李显忠若是渡江,也不可能丝毫兵马不留。
他们来淮东也同样如此,这就会有万余兵马动不得。
另外,金贼不是傻子,一旦咱们露出了要聚歼淮东或者淮西一部的打算,他们肯定也会派遣兵马支援,到时候双方兵力对比究竟为几何是很难说清楚的。”
说到这里,刘锜有些犹豫,仿佛有疑难不好说出口。
陆游在一旁看得清楚,接口说道:“接下来的话刘都统不方便说,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