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时,其实金军大营之中已经很挤了,然而虞允文依旧按照刘淮的战略,直接遣军使唤来张振,让他率麾下千人队列阵而入。
随后,则是戴皋与王琪。
今日谁都逃不了,都得入阵参战。
到了此时,金军营寨中震天的喊杀声基本上都已经统一了起来,‘杀宋狗’的声音如同八级狂风中的一个屁一般,被淹没在了‘杀金贼’的呼喊声中。
近三千宋军夹击围攻三百列阵不齐,无法驰骋的金军甲骑,这已经不算是杀人了,更像是在用人海战术淹死金军。
金军甲骑已经被挤成了一团,人挨人人贴人人挤人,如若不是骑着战马,很有可能就被整齐列阵的宋军踩踏致死,饶是如此,在马背上的金军基本丧失了还手能力,成了神臂弩手的活靶子。
张白鱼只是率军攻了两阵,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
喊着杀金贼的军士也忒特么多了。
他站在一处草垛上,远远一望,只见飞虎大旗之后,无数宋军奋勇杀入,当即心惊肉跳。
这特么可不成,如果这样下去,金军还没事,百余绕后的靖难军可就要被先推到大江中去了。
眼见此时战事还有余裕,张白鱼连忙下令撤军,刚刚草草列阵参与厮杀的百余甲士又迅速互相掩护着向沿着浮桥退往江心洲。
张白鱼则是拦下几名出身东平军,水性较好的军士,将重甲脱下,汇聚了一下盾牌后直接在摇摇晃晃的浮桥中后段列阵,以阻拦试图逃跑过桥的金军。
但这种时候,金军反而不敢撤退了。
因为此时撤退,就只能算是溃退了,仓促间区区一座浮桥,哪里能让三百甲骑安然撤退呢?
眼见后方的威胁自行解除,阿里刮终于将所有注意力投到了身前的正面战场上来了。
然后这名武平军第一将就绝望的发现,宋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由于金军在接战前,皆是牵马而立,步战阵型摆不出来,骑上战马之后,也无法冲杀出去,反而因为身在高处,被神臂弩手重点照顾,抵近射杀。
想要反击,却又被数百靖难军与淮西军混编的甲士正面压住,难以动弹。
阿里刮心中陷入了极大的懊悔之中,为什么不敢出营扫荡周边?为什么将这座浮桥与渡口看得比大军都重要?为什么在想到能立不世之功的时候,脑中就被功名利禄填满了,而忘记了军政大略呢?
为什么自己会轻敌到这种程度?
自己明明应该在前日回里不出营巡查,却一去不回的时候,就要尽起大军清扫周边的,为何要固守待援?
宋军则是通过一次次小胜积攒成了大胜,一点点鼓舞起了士气,原本的残兵败将竟然在区区两日之内,就敢返身露刃,最终将第一猛安逼上了绝境。
此消彼长啊!此消彼长啊!
阿里刮望着身侧袍泽,发现这些原本可以踏破数千宋军的金军精锐此时俱是惊慌失措,在宋军的攻势下犹如狂风中摇曳的火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