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鹿笛一拱手,拍马就要离去,然而谷仲溪出声道:“李将军稍待,我有一事,正想请殿下与李将军一并谋划。”
言语间,谷仲溪目光仍停留在慕容卿的面庞,却见其飞速擦了擦泪痕,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失神的双眸直直盯着地面,再不敢看谷仲溪一眼。
“谷将军……何事?”
李鹿笛再一拱手,微微皱眉看着这别扭的二人,分明一刻也不想多待。
“关于咱们这支队伍今后粮饷的问题。”
谷仲溪面色凝重,语气也十分严肃,倒是令慕容卿神色一怔。
“不论是晋阳弓卫,还是壶关铁骑,先前都是吃的军饷,但如今并州已然回不去了,这两支队伍剩下的人,跟着李将军和庾将军一并入苏门山,咱们,得想个生存下来的法子。”
李鹿笛有些讶异,倒是没料到谷仲溪此一来与昨日判若两人,正色道:“谷将军所虑极是,若无养兵之法,这队伍很快就会散掉,一直以来咱们都在担心追兵之事,谷将军倒是看得长远。”
“那李将军可知有哪些养兵的法子?”
李鹿笛摊手道:“若按常理,无粮饷之军,便是要做些打家劫舍的买卖了。”
谷仲溪目瞪口呆:“你这是要我做匪?”
“不然没有别的法子呀!”李鹿笛似有些不悦,冷冷道:“眼下又非天下太平,人数近万的乞活军遍地都是,为何他人能作匪,我等做不得?打劫一家士族富户,足够我等数月的开销了,咱们劫财不伤命,他们还得感恩戴德,有何不好?”
谷仲溪眉头紧锁,只沉默不语。
“李将军,有没有一些不伤民的法子?”慕容卿自然知晓谷仲溪心思,轻轻出声道。
“不伤民?难不成钱财和食物还能从地底下变出来么?咱们这队伍里还有许多烈家流民,他们也是要吃饭的,或许苏门山烈家小村里面藏有什么财宝,咱们能蹭上一蹭,否则只能借着苏门山三州交界的地势之利,打劫些从帝都前往魏郡的商贾,再没别的办法了!”
“那,若我就是想让钱财和食物从地底下变出来呢?”
沉默许久,谷仲溪沉声反驳,坚定看向慕容卿,眸子中有光华流转。
“从地底下变出来?何意?”李鹿笛面有讥色,笑道:“莫非谷将军想做些死人生意?苏门山距离前朝帝陵倒确实不远,虽有些折损阴德,这也是个法子!”
“不,我的意思是,让兵士们自己垦种。汉魏蜀皆有过屯田之例,我等欲在苏门山立足,必先解决口粮问题,实行屯田,既能解决此事,也能养兵待战,让兵士不至懈怠,你们觉得如何?”
“这……”李鹿笛呆呆看着谷仲溪,又望向慕容卿,最终道:“末将当真从未想过此法,若真能说服将士屯田,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
慕容卿偷眼瞥了下谷仲溪,只点头道:“我也认为可行,听谷将军的。”
“那好,”谷仲溪掐指细细算了算,对李鹿笛道:“有劳李将军,通知庾将军一并与烈公子聊聊,可否将苏门山下孙烈两家旧村落周边的土地借于我等屯田,若烈公子允许,村南百亩地交于晋阳弓卫,村北百亩地交于壶关骑,其余土地烈家人可自行屯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