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这心声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啊?

再往左,是太常寺卿温冶,老派守成,话不多,但常年研究礼乐之道,对权柄之争看得比谁都通透。

他的心声稳稳一字一句:“沈靖州......陛下若信他,那便是国之干城;若疑他,那就是朝中隐患。他是利刃,握得住,胜天下;握不住,伤自身。新帝才刚登基,根基不稳,更何况是一介女流,囿于小家子气,看不得大局,难保不会为扩张权势,被沈靖州哄骗,倚仗于他。”

叶昭杨轻敲龙椅的手指一僵,眸中添了些恼怒。

——将军沈靖州固然是她登基后的第一道天堑,但这太常寺卿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轻视于她!以后必要找个机会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不过,除去后半段,温冶前半段心声倒是有些道理。沈靖州功高震主,威望在外,一旦自己动摇,便会被视为软弱;可若动得太快,反而坐实了不安与多疑,显得自己不够稳重。

众臣心声各异,却无一人站在将军一侧。

他们或猜忌,或惧怕,无论文臣武将,都巴不得她挥刀为他们除掉这枚压在头顶的巨石。

叶昭杨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缝,此时应该已是议事时间,她却执意等待迟来的沈靖州。

又等了许久,沈靖州迟迟不来,新登基的女帝面上未露丝毫波澜,内心却已泛起一阵阵冷意。

“果然如寡人所料。”她心道,“寡人登基之后,还未见先皇这位重臣一面。沈靖州......你如此轻视朕,当寡人是病中的先皇,还是三岁孩童?”

曾在先皇临终之际,镇守北疆,剿灭三国联军、战功赫赫的将军,从来都不是个循规蹈矩的臣子。他狼性难驯,只听先皇驱使,是旧朝养出来的刀。

叶昭杨不是那柄刀的主人。

她眼角余光一扫,顾延清正在查阅礼仪更新的奏折,时不时抬头偷觑她的神色。

她心念一动,心声扑面而来:“他怎么还不来?他今日若是再不现身,陛下的耐心怕是要见底了。若是今日再不到,怕不只是给我们下马威这么简单,而是在试新帝的胆气吧?”

叶昭杨不动声色,望向户部尚书,他虽恭敬立于列中,却眼神游移,似有话欲言又止。

她心中了然,唇角微挑,“崔卿似乎有意建言,不妨直说。”

户部尚书崔远按部就班开始汇报岁贡账目,但内心早已跑题:“这沈靖州......在西北盘踞太久,号令千军,又有旧臣暗中与之往来,若他心中无异,又怎会如此张狂?只是女帝看着不像恼怒的样子......今日若不给点颜色,只怕朝纲难立。”

她掩在冕旒之后的凤眸微微眯起。

——他们怕他的做派,也怕他的权势,更怕寡人信赖于他,所以想借寡人之手除他。

——可笑!他们真当寡人不识兵权之险,是个无用之君吗?!

她打断了户部尚书的陈述:“户部岁贡,自有审定。崔卿不必赘述。”

崔远一惊,连忙俯身:“臣多言,惶恐。”

叶昭杨不置可否,转眸看向户部尚书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