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芸娘如此说,云慧枳停了脚步,望了望悄无声息院内,又瞥了眼高悬的太阳叹道:“也罢,既邱太医这样说了,我也不便打扰,若诊毕,切记第一时间来禀我。”
芸娘连声应着,目送赵嬷嬷扶云慧织折回蘅芜苑。
轻柔的的纱帐被绑缚在床角的银钩上,只了无生气地四下垂着,一阵风从窗棂探入,撞得垂坠的幔摆微摇。
公仪衾淑垂眸盯着那个装有香璎的漆木匣子,面色淡淡,眸中却似搳含冰霜寒雾一般,冷的人直打颤。
茱子散……尹贵妃……
自己不过是和她只有过一面之缘,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自己性命?
公仪衾淑阖目回想当日情形,尹牡雪同自己与亦如不及点头之交,却在生辰宴上借贵妃之名相邀。当日她便觉得怪异,还以为是碍着外王父的面子。如今看来,倒是她浅薄了。
公仪衾淑忽地想起,当日众人在吉瑶小县主府中听戏之时,何郁珠三两讥讽之语,
尹牧雪倾慕世孙多年,得罪了她,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当日她本以为这只是何郁珠在嘴上争锋,并无意理会,不想这尹牧雪竟真恨她至此,借以贵妃之手如此费劲心力的想要除掉她。
公仪衾淑脑海里蓦地闪过当日宴席散去路遇匪徒的场景,当日那场宴席正是尹牧雪同吉瑶小县主一齐承办的,只怕那时匪徒的出现也并非偶然。
公仪衾淑眉梢淡色稍褪,盈盈生起几分暗寒。
贵妃相邀,击罄斗诗。
她原以为那姐妹二人是明借斗诗,暗调罄律来欲让自己江郎才尽在筵席上失些脸面,却不料其竟是明借让自己失些脸面的陋计,好让自己放松警惕,暗赠掺了茱子散的香璎来毒害自己性命。
通过斗诗罚酒让自己饮足了掺着黄晶糖的青梅酒,又借以秦水道满簇海棠花粉,趁着此时脾虚肺弱,让自己患上花木藓。
一旦病发,寻常医师只会以花木藓之症诊疗,五日之后,自己便会毫无缘由,悄无声息的殒命。
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可尹家姐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她当日一回府便以更喜香膏之由将香璎摘了,茱子散吸食不多,这才致使她能撑到今日。
公仪衾淑侧目看向妆台上那瓶金枝瓷罐,低浅了睫,嘴角噙起一个微弧。
二姐姐,没想到竟又是你救了我。
时至今日,我还是未能及你。
二进院廊庑。
芸娘立于院门刚送走云慧枳,便心下难安欲急着回内室去询问情况,且才出了廊道,便远远地瞧着绛禾引着邱太医出府。
芸娘忙快步迎了上去,朝着绛禾喘了口气低询:“如,如何了?姑娘到底是什么病?”
邱太医佯作深思,只拎着药箱垂首视地。
绛禾一手轻拍芸娘脊背,一手抚上芸娘胸口替她顺气,稍稍一顿,面色平静道:“不是什么大病,时气不调诱发的脾胃不振,精神不济,所以身上无力,吃上几副药便好了。”
邱太医暗暗咧唇,时气上逆受外邪侵袭会诱发胸闷气短,眩晕呕吐,你这丫头浑说些什么……
芸娘听罢,脸孔复又浮出几分愉色朝着邱太医确认道:“敢问邱太医,这可当真?我家姑娘真的没事?”
邱太医忙敛了唇角,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道:“当真。”
芸娘忙退至一边又抱着帕子仰面阖目,双手合十虔诚万分地拜着:“感谢菩萨!感谢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