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放下锦帘时,指尖无意识触到怀中瓷瓶,冰凉的触感提醒着这场交易背后潜藏的机缘与风险。
楚阳倚在雕花木窗前眺望,檐角铜铃在暮色中轻晃。
经历了半载动荡,此刻檐下新结的蛛网都让他觉得安宁。
青石板路尽头,采薇坊朱红门扉贴着玄铁封条。
这座曾让镇天魔狱城彻夜笙歌的销金窟,如今连檐角采薇瓦当都蒙着尘灰。
三个月前这里尚是冠盖云集之地,青衣侍者捧着金盘穿梭,八宝琉璃灯映得河面浮光跃金。
此刻却唯有归巢的燕雀掠过空庭,惊起几片褪色的红绡纱。
“北街首的符师行会到南街尾,骑马不过半盏茶功夫。”
李慕白将马鞭搁在石桌上,玉扳指磕出清脆声响。
姜家那位向来矜持的大小姐,此刻正用银簪拨弄着香炉灰,闻言指尖微顿。
忽有暗香浮动,缠绵如丝。
楚阳颈后寒毛骤然竖起——这香气甜腻得近乎妖异。
转头见李慕白已握紧腰间玉珏,姜小姐的银簪尖端正凝着一点寒芒。
三人对视间俱是惊疑,檐下铜铃忽地僵止,连晚风都屏住了呼吸。
记忆里某个雪夜浮上心头。
那年押镖过赵国边境,听老镖师说起南疆炼药师徐夫人的传说。
传闻她以百种蛇毒淬炼的“悲青丝”,中毒者须臾间青丝成雪,半盏茶后便化作齑粉随风散。
恰如他们此刻鼻端缠绕的甜香,带着死亡的诗意。
碧色剑光乍现,楚阳反手横剑当胸。
剑锋嗡鸣未止,便听得院外传来骏马嘶鸣,似被利刃割断了喉咙。
四匹并行的枣红马突然抽搐跪地,失控的车厢在石板路上划出刺耳刮擦声,木质车架与墙面碰撞的爆裂声震碎夜色。
呜咽般的尖啸划破寂静。
没有狂风的天幕下,空气被密集箭雨撕裂成碎片。
数百支玄铁箭矢闪烁着诡异符文,尾翼拖曳着青红交缠的流光,如同坠落的火流星覆盖整片街区。
箭头接触物体的瞬间,妖异的碧色火焰无声爆燃。
被洞穿的马车如同浸水的纸船,顷刻间坍缩成飘散的黑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