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攥着菜刀的手指节发白。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惊散了蹲在门槛上啃食骨头的老王头。拆迁队的人正在撬后院的拴马桩,皮鞋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像是敲在心尖上。
"老李叔!"刘嫂子抱着保温桶撞开门,汗珠顺着鼻尖往下掉,"王大夫给的中药,化疗费凑齐了..."话没说完就被闯进来的西装男打断,胸牌上"古建修复专家张明远"几个金字刺得人眼睛疼。
老李转身往灶台走,围裙带子被热油溅了个洞。锅里炖着的青椒墨鱼炖猪肚咕嘟冒泡,墨鱼须卷成诡异的漩涡。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孙敏夹起黄喉木耳时,怀表烫得惊人,还有那幅在汤汁里浮现的民国婚照。
"听说老李师傅的手艺是祖传?"张明远举着相机凑近灶台,镜头对准正在捆扎的鲜木耳炒黄喉,"我们公司打算把整条街改造成美食街区,您这间百年老店..."话音未落,装着木耳的砂锅突然炸开,滚烫的汤汁泼在专家脸上。
厨房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老李抓过水罐冲过去,却看见本该焦黑的木耳在余烬中泛着诡异的幽蓝。孙敏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珍珠耳坠晃动着,手里攥着半块焦黑的黄喉。
"这不是普通食材。"她忽然开口,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石,"您父亲临终前是不是总念叨'时辰到了'?"
老李浑身血液都冻住了。昨夜收拾父亲遗物时,确实在樟木箱底层摸到块发黄的菜谱,第三页夹着张褪色的合照。照片上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子,此刻正站在他的酒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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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异变
后院槐树在夜风中簌簌作响。陈嫂子端着竹匾出来晾晒今早新采的槐花蜜,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她忽然踉跄了一下——树根处的青苔下埋着块刻着星图的石板,墨鱼须炖猪肚汤底纹路竟与石纹完美契合。
"老李叔!"她慌慌张张往酒馆跑,布鞋底沾满露水。推开木门的瞬间,正撞见老李抱着个雕花樟木匣子发抖。曹姐提着马灯凑过来,火光映得她脸上的皱纹像沟壑纵横的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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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里躺着本线装书,发黄的扉页上写着《食髓知味录》。老李颤抖着翻开,泛潮的纸页间滑落半张褪色戏票——民国三十二年秋,同庆茶楼,程派青衣梅兰芳。
"这不是您父亲的名字吗?"孙敏不知何时出现在门槛上,怀表链子垂在青砖地上叮当作响。她的旗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胎记,形状竟与酒馆梁柱上的雕花一模一样。
厨房突然传来陶瓮碎裂的声响。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刘嫂子端着的肥肠酸菜鱼汤在半空凝成琥珀色固体,漂浮在空中的鱼头对着虚空张牙舞爪。老王头蜷缩在八仙桌下,手里攥着半块发霉的玉米饼,嘴里念叨些听不懂的苏州评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