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意外,也有些失望。
为何来的不是苏芸,却是他母亲。
衙役忽然道一声“停”,朝着凉亭招招手,示意家眷可以过来送行了。
陈莽上前拉着衙役笑模样说好话。
“我姑母只想了却最后心愿,叫我表哥去一旁偏僻处,避着人好好给她磕个头,说几句体己话。”
“兄弟你也知晓,我表哥这一去北方很可能活不了几日,我姑母生他一场,今日只想圆最后一个愿望,好兄弟通融则个,把他脚镣暂时摘了。”
说着,塞了块金叶子给衙役。
宋拓是重犯,衙役不敢轻易渎职,但金叶子沉甸甸,再看面前陈莽一身大内侍卫服,便想给他走个人情。
宋拓瞎一只眼,心疾过后还未痊愈透,一路走来看起来也十分虚弱。
衙役便答应了。
宋拓的脚铐被打开,他很惶惑,却忽然看见陈莽。
“表哥,今日我陪姑母来送你,这边来,姑母有话交代。”
宋拓心里莫名不安,犹豫道:“这,母亲有何事对我交代?为何不过来,却要叫我上那边去。”
“表哥你走错路落到如今下场,姑母说早已对你寒心,只是看在姑父面子上给你送行,你未来之路艰辛,姑母说要叮咛你一些话。”
宋拓半信半疑,陈莽却已经搂着他肩头,将他往亭子那边带。
他如今虚弱,力气哪里比得上陈莽,人被带着走。
等到了跟前,看见陈氏一张脸,竟不是往日看他时那般冷然带着恨意。
而是面色平静。
难不成知晓他被流放,他母亲对他竟不恨了,总算生出了一丝怜悯与不舍?
“拓儿,我来为你送行。”
竟是叫了拓儿。
宋拓好久未从陈氏口中听说这两个字。
他不禁想到未来流放生活,心头说不出的沉重,“母亲,儿子未想到您能放下过往恩怨,亲自前来为儿子送行。”
“我生了你,送你是天经地义。”陈氏道。
宋拓点点头,目光落在陈氏手里握着的缨枪,“母亲为何带着缨枪来送行,犯人不许携带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