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兮别过脸去,婴儿的襁褓在她臂弯里动了动。窗外忽然传来汽车引擎声,她猛地支起身子,锦被滑落露出月白色寝衣下单薄的肩头:"是不是墨阳..."
话音未落,楼下已响起王树茂洪亮的笑声。吴嫂急忙将窗棂合上,转身时裙摆带倒了床头的珐琅座钟。铜鎏金指针在玻璃罩里颤抖着指向四点十五分,秒针每走一格都像在人心尖上扎针。
"老刘啊,尝尝这坛绍兴黄,埋在后院桂花树下整十年了。"王树茂拍开酒坛泥封,琥珀色酒液倾入青瓷酒盅,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老刘佝偻着背坐在太师椅上,枯枝般的手指摩挲着酒盅边缘:"王长官,姑爷这事..."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洇开暗红血迹,"东北局昨儿传回消息,说姑爷现在还在沈阳,很安全,近期就会出关。"
王树茂举箸的手悬在半空,翡翠扳指在灯下泛着冷光。他记得清楚,儿子王墨阳到底还是回到红党队伍当中了。
"当真?"酒盅里的涟漪映出他眼底的血丝,"小启明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吗?"
刘叔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小姐的事情一直没有告诉姑爷,担心他会分心”。
是的,王墨阳以保密局特派员,潜伏在东北国军的中枢位置剿总司令部内,不仅时刻要提防内部的权力倾轧,还要配合沈阳地下党清除内部鼹鼠,以及获取剿总的军事情报……,每天都如同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所以,李若兮人在南京以及已经产子的消息一直没有通知他,担心的就是他因此分心。
王树茂瞳孔骤缩,接着又问道,“那你们对他的安排是什么?是留在队伍里,还是……”
突然,楼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吴嫂惊慌的喊叫声刺破暮色:"小姐!小姐您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