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现在的日月神教,也不喜欢你爹任老先生在位时的日月神教。”
“你要打造一个崭新的黑木崖!”
“让神教祛尘,兄弟们不必在内斗中,流干最后一滴血,庸碌小人不得占据高位,奸臣叛贼必须受到制裁,英雄豪杰无需折腰阿谀,因功就能获得提拔。”
“让日月复明,带给江湖新秩序,而非只通过血腥暴行扩张势力,大而不精,多而不凝,你要主持公义,给予公平,武功秘籍、神兵利器、名山福地,并非少数门户的私产,江湖同志,不用担心被名门正派拒之门外,人人有剑可耍,有武可练!”
张玉在旁听了,轻笑一声,很是不信。
任盈盈说这些话时,才十四岁,蓝凤凰初来黑木崖觐见东方教主,心中对这小姑娘十分敬佩,觉得她的心胸、气度、见识、远谋,远在须眉男子之上,不愧圣姑二字,日月神教的未来是光明的。
“可是后来呢……圣姑,你变得越来越像杨莲亭、狄白鹰、东方不败,有些时候,甚至比他们还险恶,还狠辣,还冷血无情。”
蓝凤凰看向任盈盈,这些年,她不太愿涉足中原江湖,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不想看见,充满理想激情的圣姑,渐渐变得自己也不认识了。
“谁都可以成为你的棋子,向左使、曲洋、张玉、我,甚至你自己,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就算有朝一日,圣姑坐上那张宝座,日月神教会有什么不同吗?”
蓝凤凰轻轻摇头,她的神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没办法!”
任盈盈转过身来时,已经泪流满脸,不知是委屈……还是委屈。
“我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没办法!”
蓝凤凰无声叹息,她也知道,任盈盈面临何等险恶的局面,这些年里,她虽然看不惯某些事,却一直没拆穿,只能看着她在权欲之路上越走越远。
两人好些年未曾这样开诚布公谈话了,沉默良久。
“对不起!”
任盈盈收起眼泪,看向张玉。
“我是利用曲洋,利用你,为达目的,不惜陷授艺恩师入险地,明知杏楼之行的凶险,为刺杀狄白鹰,骗你入死地。”
张玉摇头,轻笑道:“任大小姐,还真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呢。”
他能理解她,却不能接受,利用完自己,还准备把他当傻瓜。
“杜小钗伤好后,她随时可以离开。”
“曲洋、刘正风的藏身之所,我对谁也不会说。”
“回黑木崖后,我会履行诺言,全力帮你取得护法堂主之位。”
“往日恩怨,今日之事,一笔勾销!”任盈盈看上去很真诚,只是眼下,她孤身一人,部众不在身边,除掉狄白鹰,回到黑木崖后,她的权势只怕更加熏天,除了名不正言不顺的杨莲亭,几乎无人可制。
“我如何信你?”
“哼!你要怎样?”
张玉摊开左右,蓝色薄冰悬浮掌心。
“这叫逍遥冰,种下之后,也没别的害处,就是会让人学会遵守自己的诺言。”
蓝凤凰看向那蓝色薄冰,眼中露出惊异之色,似乎猜出此物来历。
任盈盈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信你?”
张玉叹气道:“你信不过我,我如何信得过你?”
任盈盈没好气道:“随你的便!”
张玉抽出紫薇神剑:“那好吧,你我今日就在湖边决死一战,省得回黑木崖后,我被你陷害算计,还找不到东南西北!”
“我会怕你?”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蓝凤凰无奈摇头。
“你们听我一言,我倒有个法子。”
任盈盈、张玉看向蓝凤凰,以她的武功,若是偏向一方,那是定无悬念的。
“你们谁也信不过对方,又都得回黑木崖,同在一片屋檐之下,还都强敌环伺,危机四伏,若牵扯精力防着对方,就不怕为杨莲亭所趁?”
道理是这个道理。
任盈盈就不必说了。
张玉也不可能离开日月神教,数载心血,洒在教中,那里有不死不休的敌人,也有亲朋故旧。
况且,麻衣相士的改命之说,‘鲤跃龙门,蜕变化蛟’,自己琢磨来琢磨去,还得在日月神教才能实现,论及定威取霸,江湖上任何一个宗门,都没有如此深厚的底蕴。
他问道:“蓝教主有什么办法?”
任盈盈也看了过来,此趟南行,无论是展露出的武功,还是拥有的势力,张玉都不再是无名小卒,若他一心与自己为敌,也会非常棘手。
蓝盈盈解下两只小银瓶,拇指大小,雕刻精美,如这样的小银瓶,她腰间环绕着近百只,原本以为只是装饰,不料她从中掏出两只金色小虫,米粒大小,一动不动,只有凑近看,才发现它们都有近乎透明的小翅膀,时刻不停地扇动着。
它们才在外面待一会儿,就迫不急待飞回银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