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城的脸色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白。波历说完后,童城甚至奔到波历实验室里的洗手池那里去,低着头呕吐。
他直起身子,转过来时,波历说:童老师,你这是怎么啦?
他跟童城年龄差不多,可是他一直叫他童老师。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是个习惯问题。
他想起了童城刚才说的昨天晚上不舒服的话。波历说:你应该到医院去看看。
童城说:不。
也许他本来要说“不用”的,可是说完一个不字,他的嘴角发生了抽搐。
波历说:你怎么啦?
他说:你。
他说“你”。波历觉得很奇怪。因为他说“你”的时候,眼光并不在波历这里。
回过头去,波历高兴地叫了起来:洛丽塔!
洛丽塔结实的黝黑的堵在了实验室门口,然后整体地移动了进来。
波历说:你怎么啦?
洛丽塔不回答波历的问题。她好象受了童城的传染,因为她的嘴角也在抽搐。她从波历身边走了过去,在童城面前拐弯,走到了她的座椅那里,沉重地落在了椅子里。
好象有人说过,如果一种疾病传染给了另一人,原来的得病人病可能就好了。
真的是这样。童城的嘴角不抽搐了,他说: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看来说话也能传染。波历的问题忽然就从童城嘴里出来了。他的问题是对洛丽塔提出的。
可是洛丽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沉重地在她的座椅里喘着气,她的嘴角保持着抽搐状态。
童城说:对不起,我先走了。我听你的,去一下医院。去一下医院。
童城走后,波历呆呆地看着洛丽塔。她的嘴角一直在抽搐,感觉象个水泵,受累,作者知道这比喻不恰当,可是作者真的是这么个感觉,她的嘴角抽着抽着就把眼泪和鼻涕都抽出来了。应该说:她进入了抽泣的状态。
波历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安慰她。他只是看着她。他有太多的问题。尤其是,她洛丽塔本来是最应该在那里的人。他后来简单地想过。他曾经的结论是,她一定是跟孩子们一起被带走了。
可是,她忽然就出现在了实验室里。
他什么话也不说。他觉得什么话在这个时候都是废话,不仅是废话,而且是坏话。
他就这么站着,直到洛丽塔站了起来。她走到水池前,放水冲洗了一下脸。
然后她重新坐回到她的座椅里。再然后她说:我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