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小仙男,牵牵

他也没想睡。

再过一天就要和纪怀泽见面了,他必须要做到一次就让他再也不敢妄想再回来。

今晚的夜色不算太黑。

隔着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挂在天上的月亮,不过更加清晰的,是玻璃上映照出来的一张略显惨白,面无表情的脸。

纪庭深盯着那张脸。

从他有记忆起,全家没少评价过他的长相。

纪老太太总背着人在暗地里骂,“不知道他是戚晴和外面哪个野男人生的,长得和怀泽小时候一点都不像。”

小纪庭深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刚开始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长得很奇怪,见不得人。

哪有儿子不像爸爸,长得像别的男人的。

后来再听到别人议论他的长相,就不自觉的会以为别人是在讽刺嘲讽他。

再后来又听很多人说,“这孩子真会长,五官完全就是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长得,不过还是像妈妈。”

到现在,他只有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才会照着镜子或者看着某个地方映照出来的脸盯上半天。

他已经快要忘了他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虽然在梦里的时候清晰无比,但每次睁开眼睛之后,那些梦境就像被突然封禁了一般。

他只能想起来浓烈的红。

玫瑰花的幽香。

根茎的尖刺。

“疼吗?”

“疼的。”

“不,你还不够疼,你伤的还不够重,只有你更惨一些,他才会来……”

“小疯子又被他那个疯子妈抱进花房里了,用不用通知先生回来?”

“不用,老太太说只要没死就行,不过我看他们那意思,就算是死了估计也没什么。”

“可惜了长得跟个洋娃娃似的。”

“那天我看到他那个疯子妈把玫瑰拔下来捆他,满身都被扎的口子,看着就疼,不过他就跟感觉不到一样,一声不吭,连眼泪都没掉几滴。”

“你们猜先生今天会回来吗?”

“我赌一百块钱不会来。”

“我也赌一百,听说养在外面的那位这两天生产。”

“啊!那个疯子用剪刀捅了小疯子两刀,快!叫医生……”

砰!

放在床头柜的花瓶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里面带着水珠和血迹的花在洁白的床上被一朵朵揉碎,纪庭深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一双眸子里猩红一片,恨意和寒意交织,如果此时房间里有人,估计会被他这副样子吓到。

他动了动手指。

带水的尖刺戳进皮肉,苍白又薄如蝉翼的皮肤立马沁出一滴血来。

他就像感觉不到疼痛,猛地一下将一个个尖刺全部握进手里。

鲜血从他掌心滴落,将身上的洁白染得一片通红。

他不喜欢玫瑰。

他不喜欢任何花。

但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在那里种满玫瑰,每个房间的各个角落都必须要摆满玫瑰,甚至每一朵花还必须得长满尖刺。

疗养院的医生曾经建议他接受系统的治疗……

但他不相信他们。

其实他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

或许很小的时候相信过,但他并没有治好他妈妈的病,反倒让她在某天直接从高处跳下。

一双手已经不知道是被花的汁液,还是血液染得不成样子。

时钟短针快停留在三上的时候,他才慢慢起身,下床光着脚朝着浴室走过去。

地上破碎的瓷片在他脚上割出两道口子,他才从短暂的疼痛中觅得一丝清明,垂眼往那些碎瓷片上看了一眼。

在浴室简单处理了一下之后,纪庭深拿过床上的手机朝着另一个卧室走过去。

太晚了,不想换床单被套了。

当然不晚他也不会换……

桑诺他们在健身房整整待了三天了,但外面的雨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像是预谋着一场大的阴谋或者变故。

她有些烦躁的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天上黑沉沉一片,明明是白天,却看着跟晚上差不多。

“桑诺——”

大壮隔着挺远喊了一声。

桑诺转头。

“过来玩一会儿,”大壮晃了晃手里他们用纸自制出来的牌,“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

“我看你们是真的心大,”桑诺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朝着他们走过去。

“不大也没什么办法啊,”林煜说,“就这天气出去就是个死。”

“对,对2,”袁渊说。

只有他的脸上干干净净,没有像林煜和大壮那样沾满撕得很碎的小纸条。

“哎,都和你说了2是最大的不是最小的,”林煜看了一眼扔下来的牌,看着袁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