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城门口的行人和守卫全都看着，不方便再变成烟雾飞过去。

卫天然像人类那样，重新出城，朝着来时的方向走。

风岑云有些意外。

这只大妖看起来强势，气势可怖，压迫感十足，出乎意料地遵守人类世界的规矩。

是因为他想低调行事，不愿在现在被人关注?

风岑云叹气。

如果死在这只大妖的手上，能领教他的刀法，他不会怨恨。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复仇，也没能找到叔叔。

风岑云将要出城时，卫天然那边突然收到了系统的警告。

【他要揭发你，快阻止他!】

卫天然有点惜。

揭发?

什么揭发?

揭发什么?他没杀人没放火，不就是把白烈放到京城了吗?

哦，揭发白烈。

芙蓉刀主的身体反应很快，卫天然轻飘飘地撤身，看到风岑云伸出的剑，剑鞘没有摘下，他正要用这柄剑触碰守城的士兵。

几天之前，卫天然看得眼花缭乱，现在他套着芙蓉刀主的能力，毫不费力地出手，用比风岑云还快的动作，两只手指一夹，夹住了风岑云的剑。

他用森冷的眼神盯着风岑云，语气中带着不悦∶"你这是要做什么?"

风岑云淡然地说∶"没什么。"

他想收回自己的剑，却发现这个妖怪的力气很大，而且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剑刃和剑鞘仿佛融为一体，被他捏住之后，动弹不了分毫。

风岑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附近的士兵。

这些士兵像是看不到大妖脸上的妖纹，也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气势，对这只妖怪无动于衷。

剑客原想给士兵提个醒，让他们找官府报信，好让陛下提前做好准备，没想到就连这一点他都做不到。

看来真的是，毫无意义的死亡。

"走吧，小剑客。"卫天然发现自己阻止得很及时，松了口气，他语带笑意，没有放开他的剑，用上妖力往前一拉，风岑云就被他拽了过来。

眼见与守城士兵错开，风岑云眼底带着遗憾和决绝，与大妖一起踏出城门。

从城门口到交外还有一段距离。

阳光照耀在大妖的脸颊上，映衬得他的更白，那股阴冷的感觉也消失很多，红色妖纹和青色的经脉交织在一起，有一股繁复神秘的美感。

风岑云忍不住道∶"你还没有说过自己是谁，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大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风岑云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

"我的身份，其实不难猜。"卫天然恶劣地笑了一声，纯黑的瞳孔不像人类眼睛那样温暖明亮，反而透着一种深邃的冰冷质感。

风岑云觉得，如果用手触摸他的眼睛，大概就像触摸结了冰的墨块一样。

"我做了许多事，杀的人和妖怪都不少，就算隐匿了一段时间，应该不至于被世人遗忘吧?"

这是卫天然通过画皮鬼和狼妖柴延的反应推测出来的。

他现在就知道芙蓉刀主有一把芙蓉刀，大家都很害怕他。套上他的容貌和能力，卫天然也没有他的记忆，并不清楚他做过的事情，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能做谜语人。

风岑云却不按套路来。

"我无父无母，无人教导，自出生到现在不过二十余年，没有听说过有谁像你一样，你不妨直说。"

卫天然眯了眯眼睛∶"你没听说过我?"

让他自己回答，那不就露馅了吗?

卫天然还想从风岑云这里套出更多的身份信息的!

怎么会这样啊……..

风岑云见到大妖不高兴，心想这只大妖果然不是什么低调的妖怪，避开人类也是为了后续计划的权宜之计。

他实力不凡，自述杀了很多人和妖，名气很大。他活跃的时候，可能所有的人和妖都听说过他的名号。

风岑云想到了一个名字。

"你是九炼?"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风岑云年幼的时候，练完了剑，就坐在门口休息，隔壁的老奶奶也会在门口乘凉闲聊，给他讲以前的故事。

九炼这个名字堪称如雷贯耳。

可是他不是已经消失二百多年了吗?

那个奶奶说，九炼造的杀孽太多，被天雷给劈死了，尸骨直接化成灰，一点都没有留下。

风岑云起初是相信的，后来又听说了很多不同版本的死法，才知道这件事情未必属实。唯一相同的是，所有故事里的九炼最终都离开了这个世界。

无论是飞升，还是死亡。

这是所有人类的期盼，他们恐惧九炼，也憎恶他。

"九…炼。"卫天然心满意足，复述了一遍，"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风岑云要是不说，他都准备冒着掉马的风险把芙蓉刀拿出来，帮他回想一下了。

还好，最终目的仍旧达成了。

"你真的是九炼?"风岑云如临大敌。

如果他是普通的大妖，还可能是妖族的阴谋，准备对人类下手。

是九炼的话，受伤的不止是洛国，整个三界都要生灵涂炭。

九炼发起疯来，可是连妖怪都一起杀的!

卫天然正打算回话，远处那个扛着锄头的农妇，突然大叫一声，锄头都掉在了地上。

"鬼头刀!"

她吓得花容失色，退后两步，摔在了地上，冷汗直冒，瞳孔放大，哆嗦着抬起双手，指着卫天然和风岑云说∶"黑…….."

"黑衣双头电…….

"另一个头，变成人了呜鸣。"

卫天然和风岑云奇怪地看着她，都没怎么听懂。

大妖向着农妇靠近，抬起手上的刀，阳光照耀在刀面上，折射的光芒非常刺眼，农妇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你说什么?"

风岑云看着他一副要发狂杀人的样子，心道不好。

那位姑娘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农妇面前，向大妖厉声喝问∶"你打算现在就动手吗?"

大妖的动作停滞，把刀收了回来，口中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

风岑云把农妇扶起来∶"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是、是我认错了……"农妇恐惧地说，"村子里的李华刚从山上砍柴回来，遇到了一个妖怪，那个妖怪穿着黑衣，有两个头，还有像蛇一样的尾巴，手上拿了一把鬼头刀。

"实在对不住，我胆子小，听到他们这么说，一路都很害怕，突然遇到你们两个穿黑衣的，还有一把鬼头刀，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风岑云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旁边的大妖，拿起锄头，递到她手里∶"外面不安全，快回去吧。以后出来干活，记得多找几个人作伴。"

"诶，诶，多谢你了。"

农妇扛着锄头离开了。

风岑云不解地问那只黑衣妖怪∶"她只是认错了人而已，除了黑衣服和鬼头刀，根本与你没有相似的地方，你何必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