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
“砰!砰!砰!”
猗窝座重拳砸下,风间澈闪避不及只能左右抵挡,以圆融之势,上探下击,在避免与猗窝座直接硬碰硬的情况下,扇转挪移,但巨大的力量顺着风间澈向下传导,顷刻间他脚下的土地就崩碎出了道裂缝。
“你还能坚持多久呢,澈!”
“破坏杀·乱式!”
猗窝座可不会给对手留下喘息的空间,他趁势向前,拳掌交换,如流星坠落般猛烈而密集的力劲冲向了风间澈,霎时间连击了他的腹部。】
“阿澈!”幸村猛地站了起来,一种恐惧顿时弥漫在他心里。
“精市!”柳拉住了幸村,他想要说什么,想要安慰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风间前辈!”切原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看向丸井和仁王,急忙想要从自己熟悉的前辈那里寻找力量,但是他的前辈们,此时也紧张不已。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种程度的受伤,和他们在网球场上能见到的伤害,完全不能相比。
而众人逐渐意识到了和鬼的战斗,究竟有多么惨烈。人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而鬼却能长久保持自身的状态,保持着将对方耗尽的状态。
【“咳……咳……”
风间澈拄着刀半跪在原地,大量的鲜血随着他的咳嗽不断流了出来,其中甚至还夹杂着细小的内脏碎片,被风间澈单手捂住的腹部,也有丝丝红色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风间澈苦笑了一声,“今天恐怕真的难料了。”
猗窝座的实力……即便不愿承认,他也得说,之前面对他与炼狱先生两人,猗窝座都没有拿出全部。
可此时还在思索着什么的风间澈没有注意到,猗窝座看着他那奇怪的神色。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那种样子似曾相识?’
猗窝座觉得自己混乱极了,就好像,就好像他也曾看到过有人那样虚弱地咳血,就好像自己曾经那样深切地为那个咳血的人担忧着。
‘是谁?我为什么会担忧他!’
猗窝座狠狠地锤断了不远处的的树干。他是如此的厌恶弱者,怎么会关心谁在咳血,怎么会替他担心?!
可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语气里,究竟有几分急躁。
“变成鬼吧阿澈!你看看,人类就是这么弱小,会生病,会死亡,你还能坚持多久呢?”
“可只要变成鬼,你现在的伤势一转眼就能恢复了!”
“不要!”
风间澈听着远方传来的凄厉地乌鸦喊声,突然笑了出来,看来其他剑士和隐很快就要赶过来了,这样即便他死亡,即便他们也不是猗窝座的对手,但是那些鬼杀队的队员们至少能将周围的人们转移了。
而且他死了,也有人知道,还挺不错的。
风间澈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再温柔坚定不过的微笑,站了起来。
“雨之呼吸·九之型·细雨入怀!”
漫天雨丝纷扬而下,化为了极细的尖刺,在月光下闪烁着逼人的寒意,瞬间袭向了猗窝座。表面上看起来,那些雨丝拥有包裹缠绕的柔软,但当它接触到目标之时,你才能真正意识到,他的危险之处不在于难以切断干扰的柔软,而是锋利,是可如细细打磨的银针一般将敌人穿刺而过的锋利。
“嗡——”
刀锋的嗡鸣与雨丝的摩擦声交织起来,风间澈踏碎了月光,如雨雾一般,诡谲地靠近了猗窝座。
这是赌上他性命的最后一击!
“喀!”
“砰!”
碎石与烟尘散去,猗窝座身上的数道伤痕迅速痊愈,脖颈上的断口也在逐渐消去,然而风间澈的左臂已经被折断,伴随着他又一次咳出的鲜血,无力地朝着地面垂了下去。】
低声的呜咽在各处响起,不少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
“呜呜呜风间前辈!”
“阿澈……”
就连真田都眼眶泛红,“他是为了保护无辜的人,他在坚持着自己的意志。”
“也许,这就是柱吧。”手冢看向了立海大的方向,又转头注视起了屏幕,用自己的血肉和生命为其他队员支撑起了一片天空的,支柱。
“我想见风间前辈!”切原哭倒在了仁王的怀里,他现在就想回去看看前辈好好的样子!
迹部看着荧幕上的风间澈,轻轻开口:“也许这就是鬼杀队传承千年而不绝的原因吧。”
“是啊,”幸村眼帘轻颤,“恶鬼杀灭。”
不会妥协不会放弃,哪怕是死亡,都不能阻拦他们的脚步,拼上所有的一切,哪怕是耗尽最后一口气,都要战斗到底,将恶鬼杀灭。
【“变成鬼吧!”猗窝座几乎是急切地喊了出来,“你天赋强大,实力出众,这样死去你不会不甘心吗!”
“抱歉了,绝对不要!”】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风间澈这个样子。
以往的他,冷静、强大,无论是他们认识的,或是现在这个在荧幕上的,都是那样让人心甘情愿地叹一句,“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没问题的”的人。
但是,现在的他,呼吸已经出现了混乱,手臂柔软无力,腹部的鲜血染红了衣服,几缕发丝垂到额前,遮住了那样清冷而又骄傲的眉眼。
前所未有的狼狈。
风间澈仍然在不断地咳着,每一次都伴随着鲜血和内脏的碎片,每一次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他即将迎来死亡。
但是他却笑着,笑得温柔、坦然、一往无前。
【“猗窝座,我记得之前见面的时候,你也是只对强者感兴趣吧?”风间澈看向了自己的对手,“武道的进取、剑技的磨炼,我所有的变强,都是为了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那你呢,你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要变强的吗?”
风间澈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发现自己即便就要触摸死亡,但对于将他重伤成这个样子的猗窝座却没有一丝恨意。
“你真的好可怜啊。”
没有嘲讽,没有愤恨,没有怜悯,只是有着哀伤的温柔与叹息。
“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的爱人,不记得自己被谁所爱,明明拥有情感,但是却抓不住任何属于自己的情感。”
风间澈的眼瞳里有着如星点般的光,明亮、悦动,“我的生命短暂,终有一天会如流沙随风而去,但是我记得,我爱过,我的所有意志和行动都是出于自身,而非他人的强加与操控。”
“我觉得,我比你要幸运得多。”
“因为我至死都是清醒的。”
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在猗窝座以为他又要进攻的时候,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朝着悬崖的方向奔去——
一跃而下。】
“不要!”几道喊声同时响起,但是没人能阻止他走向死亡。
被压抑着的哭声被放开了,他们不停地询问着,感受着。
“为什么会这样?”
“主角怎么会死呢,风间他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阿澈不会有事的!”
【云雾不知道何时已经散去,山下的镇子里传来了欢笑的声音,他们牵着自己的家人,看着自己的爱人,抱着自己的孩子,享受着夏日祭中最耀目的欢乐。
“嘭!”
“嘭!”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猗窝座因为震惊而纷乱的思绪,他抬头看去,刚好看到了那一瞬间,无数的烟花在夜空中四散绽放,光芒斑斓,夺人心目。
一次又一次,花朵盛开,雪花成型,星子飞舞,流萤彷徨,重重叠叠,无数绚烂的烟花只存在了呼吸之间,但是美的盛大而令人难忘,穿越百年。
一片空寂之中,猗窝座忍不住抬起手,明明没有下雨,他却接住了一滴水。
他转头看向身侧,只余下了战斗后的狼藉,可猗窝座却直觉,那应该是有人在的,他应该是来陪她的。
她?她是谁?
“啊!!!”
猗窝座忍不住喊了出来,他一只手猛地捶着头,另一只手却稳稳地维持着原本的动作,保护着掌心里逐渐变得冰冷的那滴水。
难以言喻的感觉充满了他的身体,他不知道的是,那是几百年未曾有过的心脏跳动与眼眶酸涩。
不知过了多久,猗窝座终于挪着步子到了崖边。
深夜的崖顶看起来格外不一样,从上面看下去,幽深黑暗,白日里看起来缥缈的雾,此刻却显得十分可怖,仿佛随时都会抓住你的四肢,将它紧紧缠绕,缠到窒息,缠到死亡。
猗窝座站在悬崖边,站在风间澈跳下去的地方,低头垂眸,眼中晦暗不明,但最终,他只是声音有些喑哑地说了一句:
“啊,没有活人的味道了啊。”】
“这就结束了?”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
风间澈就这么死了,那些如他一样的鬼杀队队员就这么迎接死亡了?
可是,他们心中却在说着,这是真的。
曾经以为最严重的不过的就是受伤,没想到是死亡。
他们以为正义终能战胜邪恶,但是没想到在这之前,究竟还会有多少牺牲。
【“原来人死之前,真的会看到走马灯……”
‘抱歉,耀哉大人,要让您伤心了,炼狱先生、悲鸣屿先生,伊黑先生、不死川前辈、义勇师兄,还有甘露寺小姐和忍姐姐,以后就要靠你们了……无一郎,要开心得长大啊,辉利哉,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好首领的。
炭治郎、善逸、伊之助,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