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提笔写了一封信,这一次同样的杳无回音,但他却比最开始好受很多,仿佛就连写信这个动作也能够完成某种救赎似的。
后来郁承就养成习惯,每两个月写一封信,高中到大三六七年的时间,他共写了三四十封信,每一封都详细地讲述了他在异国求学的生活,那些或压抑或雀跃的心情,通过故事的碎片分享给大洋彼岸。
虽然到最后他都不知道,那些信件究竟去往了哪里,到了谁的手上,但他还是潜意识告诉自己,是妈妈看到了,他的苦楚她都能体会的。
大三的时候他再一次来到这里,已近十载,这座小镇的变化大到他都不认识了。
再度踏进那条深巷,郁承却近乡情怯。
不知为何就变得有些害怕,他在门外站了好久,才抬起手敲了敲门。
外面的红色纸灯笼早就没了,房子似乎也翻修过一遍,郁承沉默地凝视墙边,却看到有一角红纸浆糊没有刮干净。
他倏忽忆起,那似乎是某一年过年时妈妈和他一起贴的春联,它居然还在这里。
心跳很剧烈,连同着这么多年的想念一同喷涌出来,郁承抿唇等待着,终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里面露出一张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的脸。
——不是侯素馨。
郁承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对方陌生地打量了他片刻,用乡音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郁承无法描述当下的心情,很混沌,他丢失了唯一能够找寻至亲的钥匙,完全地迷了路。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女人颦着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把门关上了。
木质门闭合的声音并不沉重,却让郁承感受到了难掩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