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请戴沅漪小姐一起共度她的生日呢?”
犹如魔咒。
直到沅漪随陆明秋坐上回程的车,这句话依然在她耳边不断回响。
其实戴沅漪不是个很爱过生日的人。
对她来说,
与其大费周章的去布置场地和糕点,还不如利用这点儿时间到户外走走、看看周边风景、找点儿写作灵感再了解了解军事思想。
哪怕在家里有父母为她操持,可沅漪还是提不起多大兴趣。
来了部队后,他们每天忙于训练、回到寝室更是连话都累的不想多说一句,就更别提庆祝节日了。彼此道一句祝贺已是能做到的最大极限。
可是,就在今天
有个人对戴沅漪说,想要一起共度她的生日。而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荣幸至极。”
她看向窗外,
沿途海岸与蜿蜒公路此刻落在眼里也显得别有韵味。
放在书本上的指尖蜷缩了些,可沅漪总是忍不住弯起眉眼。
原来,等待生日也是如此值得雀跃的事啊。
……
顾一野的二次手术很成功。
秦汉勇等人站在病床旁,悉心倾听值班护士讲述的术后注意事项。
得知还要照顾对方大约两个月时,高粱不乐意了。
“护士小姐,我看他生龙活虎的很!这不是完全恢复了嘛,不如咱明天就出院吧!”
结果在秦汉勇的怒视下,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改口
“知道了知道了,保证饿不死他。”
“身体是要紧事。等你休整好,组织上再行决定对你进行什么处罚。”
知道自己这次的确不够成熟,顾一野点点头、表示自己毫无异议。
秦汉勇这才放过他,又嘱咐了一句“好好养伤”后就从陪椅上起身离开病房。张飞紧随其后,只是半道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冲着他眨眨眼
“早些好起来!等你出院后,我还有事情求你呢。”
还没来得及等他问一句什么事,对方早已一阵风似的扬长而去了。
高粱才不关心这些,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尽是他一大老爷们儿居然成天需要照顾另一大老爷们儿。实在是不可理喻。
越想越委屈的他忍不住向对方“哎哎哎——”了几下。
“别看了,又不是你想等的人。至于这么望眼欲穿嘛。”
顾一野收回视线,而后又斜睨了他一眼,选择不搭话。
不知道沅漪来过病房的高粱误以为这是他气极却又无处发泄,顿时来了劲。
他将陪椅向里挪了挪,满脸八卦地凑近正在抚平靠枕的少年。
“说真的,她还没来呢?别是真生气了想和你断绝关系呢吧!”
对方充耳不闻。只是慢条斯理地放平靠枕、又把被褥往上裹了裹。
在躺下的瞬间,轻飘飘回答了正幸灾乐祸的某人一句
“那我觉得,她可能是不想见你。”
高粱:???
沅漪的确是没有再去探望过顾一野。
不过,原因并不像两位少年的玩笑话那样。而是因为他们连里近期也举办了大型实战模拟对抗赛。
新老兵不论男女齐齐参与分组,从共同训练、体能、自救互救到应对特定环境里的专业训练,无一不被编入考核流程。
至于为什么是混合赛,用他们连长的话来说就是:
“战场上还分男女吗?野外生存还分兵种吗?”
这是沅漪下连以来第一次与老兵班正式交锋,而初来乍到就获得提干的她也早已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这场战斗她没有道理不全力以赴。
她走在前方,在注意到远处动静时迅速握拳,拳心向外。持拳至一定高度时看向身后队友,确保他们接收到正确信号后这才放下。
“我好像没什么能给你的特别建议。只是,”
那日午后,
她坐在床边,而眼前少年无比郑重看着她说:
“别慌。”
越是慌,越容易出错。
戴沅漪明白他想告诉她的是什么。
小组是随机组成的。好巧不巧,沅漪所在的这组恰好女新兵居多。而新兵们入伍不久,有些仍然对部队生活抱有幻想,以为卫生兵不会有实战演练。实不能委以重任。虽然也有老兵在,可连长最终还是任命沅漪为该组组长,率领众人前进。
起初,队里有些人并不服气。甚至出发前嚷嚷着要退赛。
“行啊,请便。”
沅漪挑挑眉,很是爽快的给百般叫嚣的老兵们
让出条道。
“诸位抓紧时间退,过了点可就来不及了。”
她丢下这句话,就带着队伍向出发点前进。留下那些人面面相觑。
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跟上。
本就留意着周围的沅漪在听闻动静后心里不由嗤笑。
没有人会傻到在这时候违反纪律,是他们想要的、无非是个主权罢了。
部队里弱肉强食,向来如此。
几人隐蔽在草丛中,她屏气观察着敌军的一举一动。
组内有六人。而对组只有四人。
确认对方有离开的迹象,沅漪转过身、用手语示意二人绕到正面吸引注意、二人留在原地挖好掩体、而剩余二人则分别从左右夹击。
其实她的计谋很简单:就是让敌军以为他们是想四面包围,唯一的出路只有往回走。但实际上,等他们开始后退时,自然而然就会跌进他们设在真正处于后方的掩体陷阱。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全面直线进攻,那是因为谁也不能确定来组人数就是四人。
万一,也有人像他们一样潜伏在四周呢?
几乎是瞬间,众人便明了了她藏在手势里的暗喻。
至此,先前几位出发前还质疑过沅漪的老兵再没了对这位新兵蛋子的轻视。
都说患难见真情,沅漪组也不例外。
更何况……
其中一位在战况间不慎被石头绊倒的老兵看着沅漪给他干净利落的包扎收尾,然后向他伸出手。
他们的队长,当真是个狠人。
他笑了笑,继而回握住她的手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