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官闻言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夏府,回去原话同方化正一说,见自家掌印蹙了蹙眉头,最后拿出个匣子来吩咐道:“既然如此,改日把这程仪送去!”
“夏指挥不领情,掌印何故还要——”
内官话没说完,就见方化正瞪过来的眼神,立即住了口,接过匣子躬身道:“是,奴婢明日就去。”
方化正比夏云大上几岁,有时也觉得夏云闹起脾气来就跟小孩一样。
小孩嘛,就不要同他一般见识了。
再说,人在这世上,见一面就少一面,哪里有这么多疙瘩和不快放在心里呢?
......
一日忙碌结束,朱由检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肩颈,王承恩立即上前替皇帝按着,“陛下龙体要紧。”
王承恩仔细捏着,又问:“今日晚膳,陛下在哪儿用?”
若是要去哪位娘娘宫里,这个时候得要命人去传话准备起来才是了。
朱由检朝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夕阳余晖洒在红色宫墙上,“去...永寿宫吧!”
“是!”王承恩应了一声朝外递了个眼色,自有小太监先去传话。
“烺儿也回去歇着吧,明日朝会后还是跟着石斋先生读书,后日再来。”朱慈烺毕竟年纪还小,奏本要学着批,书也还是要继续读的。
“是,儿臣告退!”朱慈烺规整好桌上奏本,规规矩矩行了礼,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朝坤宁宫而去。
父皇今日不陪母后,自己这个做儿子的在母后身边,母后也能好受些!
永寿宫主殿珠帘半卷,宣德青花缠枝莲纹香炉中溢出缕缕沉水香,柳如是执笔的手悬在澄心堂纸上,墨珠将坠未坠,映着窗棱投进的日光,在纸面投下一粒粒琥珀色的光斑。
“这是翠鸟的翎毛?”不知何时,身旁多了一个人,柳如是听得声音,忙将手中笔放下,朝来人行了礼。
“妾见过陛下!”柳如是轻声说道。
“免礼。”朱由检伸手搀起柳如是,仔细打量了她几眼,不满道:“怎么看着又瘦了不少,没好好吃饭?”
柳如是摇了摇头,“妾都好,陛下放心。”
朱由检没有多言,转头看向书案上的画,说道:“这里若用破锋散笔,倒比双钩更见野趣。”
听了这话,柳如是重新拿起笔,狼毫侧锋扫过芙蓉叶,霎时墨色氤氲如烟雨,又再叶脉间勾出几痕水纹,“妾从前在苏州见过一种锦缎,青碧颜色正是如这般层层晕开。”
朱由检看着柳如是垂眸时颤动的睫毛,忽然想起不知什么时候看过的《瑞鹤图》来,那些盘旋在丹阙的鹤影,此刻恍若化作了柳如是袖口银线绣的流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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