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已是九天后。
残阳斜照寒影峰时,檐角悬着的青铜风铃正轻轻摇晃。
凌星倚在廊下的藤椅上,指尖拨弄着腕间雷纹绸带,绸缎表面细密的电弧时不时炸出几点火星。
灵灵盘腿坐在一旁的青石板上,正将新采的荧蓝灵草编成花环,藤蔓从她袖口蜿蜒探出,叶片上还沾着晨露。
萧琳捧着一卷阵图坐在石阶上,偶尔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主峰——那里原本是寒影峰的丹房,如今已挂上了丹霞峰的朱红旗幡。
“吱呀”一声,院门被霜气推开的刹那,夜涵的身影已如冰刃般切入门扉。
他身后跟着个瘦削少年,看起来像是已经穿了几年的道袍上沾满泥渍,袖口磨损处露出交错的新旧疤痕。
少年垂着头,发丝间隐约可见后颈一道狰狞刀疤,像是有人曾将利刃贴着他的脊椎剐过。
“小师弟。”
夜涵的声音比剑鞘叩地声更冷,少年却猛地一颤,仿佛这称呼是滚烫的烙铁。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门框,震得檐角风铃一阵乱响。
师尊的脚步声从廊角传来,火纹长袍扫过石阶时带起细碎灰烬。
她指尖捏着半块焦黑的玉牌,裂纹中渗出暗红血丝——正是刘澍临死前塞进弟弟手中的遗物。
“欣崖,”她将玉牌轻轻放在石桌上,裂痕恰好拼成半枚残缺的“澍”字,“从今日起,寒影峰十号院檐下,便是你的归处。”
少年突然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上青石板。
他双手死死抠着石缝,指节泛白如霜冻的枯枝,喉间溢出野兽般的呜咽。
灵灵的藤蔓刚要缠上他手腕,却见夜涵的剑鞘已横在少年脊背——寒狱冰昙剑的霜气凝成无形屏障,将那些即将溃堤的情绪生生冻住。
“哭什么。”
夜涵的声音依旧冷硬,剑尖却挑起少年衣襟,露出锁骨处暗红的烙印。
那是个歪斜的“祭”字,边缘皮肉翻卷如被野兽撕咬——正是邪修炼制血傀的标记。
凌星忽然坐直身子,雷纹绸带无风自动。
她想起三日前在药池疗伤时,曾瞥见小师弟独自跪在后山剑冢。
月光下,夜涵一遍遍擦拭着寒狱冰昙剑,剑身倒映的却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个与刘欣崖眉眼相似的少年幻影。
当时冰昙剑灵发出的悲鸣,此刻与眼前少年压抑的抽泣渐渐重叠。
“五个月前,沉隐宗边境的落霞村。”
师尊拂袖点燃石桌上的安魂香,青烟扭曲成血腥往事。
画面中是暴雨倾盆的夜,十七岁的刘澍将弟弟塞进水缸,自己提着柴刀冲向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