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身量纤细的小画家终于转过头,笔直看向他,露出那张可以跟夕阳争辉的漂亮脸蛋,“你,吵到我的夕阳了。”

“对不起,”轻浮的青年当即道歉,他食指轻按在唇上,做出“嘘”的手势,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明显,“那我保持安静。”

——他眼睛好漂亮,像盛着夕阳。

像是被那双眼睛中明晃晃的钦慕灼伤,杭杨瞬间转过脸,把围巾提高了点、再高点。

他伸出手,却愣在了半空,再不知如何下笔。

小画家突然起身,拿起那画就要撕,被青年眼疾手快劈手夺了下去:“诶!你干什么!”

他捧着被弄出些褶皱的画纸,一脸心痛:“你生我的气来骂我也行呀,关画什么事?诶呦你看,这么漂亮的画……”

“不,”小画家打断他,在凳子上沉默了数秒,“我不画了。”

“但这只有半张……”

“我不画了,”小画家起身,慢慢收拾起东西,“这画只有半张,愿意留你就留着吧。”

他同青年匆匆擦肩而过,再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卡!”谷恣点头,“保一条,拍完选。道具组,再拿幅画。”

杭杨低头站在原地,心还在砰砰地跳。

那一眼的心动到底属于褚烨还是自己?他说不清,他不敢说。

杭杨突然想起上一世,自己和杭修途唯一交集的那两场戏:

第一场,杭杨在大街上吆喝着卖进步杂志,人群里看到杭修途——步履匆匆、面色凝重,却说不出的面熟,是自己曾在哪儿见过吗?他笑着踮起脚冲男人遥遥挥了挥手,却没得到回应,男人只压低帽檐混入了人流。

第二场,他是在街上游行呼喊的救国青年,警察冲进了学生队伍,街上枪声不绝,人群陷入一片混乱,杭杨在跑到男人身边的时候脚步一顿,他微微偏头,刚想说点什么,身后枪声响起。

两次,都只有视线交错的一瞬,隔着万千人流,只余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