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质低声道:“公子,这是大缙的人?”
“不,”夏羣否认道,掩在宽大衣袖的手也悄悄按上了腰间的剑柄,“大缙的人可不会轻举妄动,这么蠢的人,只有我那个三弟了。”
大缙不会轻易动手,他们只会在暗处盯着他们,就算他们在这里打起来,只要保证他和夏争不会死在大缙境内,他们都不会插手。
夏羣敢肯定,他们一入境,就有人一路跟着他们,把他们行踪告知宫里的那位。
*
宫里一夜未合眼的除了孙鸢,还有沈知弥一直睁眼到鸡鸣。
他只要一想起前世的事心头就涌上一股强烈的恨意,根本就无法入睡,于是东边天刚刚染上鱼肚白颜色的时候,沈知弥就将门外的宫人唤了进来。
长乐宫的宫人昨夜全都受了罚,但是行刑的人想到如果他们都受伤了,没有人能照顾皇上,于是便手下留了情。
所以即使此刻沈知弥叫人也不会出现没人应的情况。
“皇上。”青竹不敢耽搁,忍着疼痛进来福身道,“皇上可有事情吩咐?”
沈知弥认得她,这个宫女是辛喜的手帕交,可惜和辛喜不是一种人。沈知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问道:“其他人呢?”
“回禀皇上,今晚值夜的只有奴婢一人。”青竹不知道她伺候的小皇上已经换了个芯子,以为他这些日子太用功,没注意值夜的人。
只有她一人?罢了,无论是谁,反正都一样。沈知弥道:“辛喜现在如何了?”
青竹道:“太后已差遣太医来看过辛喜了,已经性命无忧,只需在好生休养几日便可。”
被毒蛇咬了?沈知弥皱了皱眉,挥退青竹。
他记得清楚的现在只有前世的事,他重生回来之前的记忆非常模糊,就连为何他执意要出去的原因也不记得了,昨晚的事,他只记得撞入这具身体时的感受。
所以沈知弥并不知道为何孙鸢会在得知他摔跤陷入昏迷后大发雷霆,这在前世根本没有的事。但是前世他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孙鸢应该是害怕他摔出问题她担上责任——
沈知弥盲目猜想,放下这件事,突然想起前世不惜一切都要扶持他上位的冉大人,以及他的女儿,宫里的太妃。
“来人,摆驾寿康宫。”
辛喜受了伤卧床休息,长乐宫的大宫女便只有青竹一人。青竹领着宫人进来伺候沈知弥洗漱更衣。
青竹犹豫了会儿,还是劝道:“皇上,昨儿您才伤了头,见不得风,不如改日再——”况且寿康宫除了些宫女太监,哪里有主子在那儿?
“不必。”沈知弥双手举平,任宫女替他穿上黄袍。
青竹眼皮一跳,突然觉得她伺候近六年的小皇上整个都像是变了个人,不管是说话语气还是什么,都陌生得很。她呐呐地说:“皇上,寿康宫已经没有主子住了。”
沈知弥什么也没说,只是扭过头静静盯着她,目光藏着威胁和探究。
这种眼神不可能是一个还在幼童时期的人能拥有的,青竹哪里见过沈知弥这种眼神,当即吓得跪在地上告饶:“皇上,奴婢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寿康宫除了几位宫人之外,再无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