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巫郁年倒了杯酒,“昨晚国师大人身体不适匆匆离开,那杯酒终究是没有喝完,我再敬一杯。”
万宝楼的酒大部分都是烈酒,浓郁的酒香钻进鼻尖,让巫郁年胸腔窒闷。
他低咳两声:“将军客气,昨夜之事实属无奈,还望将军不要见怪才是。”
语罢,他伸手去拿酒杯。程宿见他咳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身体不好的人不应当饮酒,登时后悔,劈手去拦:“国师大人等一下……”
却不想这一拦,刚好碰到了巫郁年的手背。
刚才还笑吟吟的国师大人,脸色顿时变了,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眼中那一瞬间闪过的嫌恶,被程宿瞧的清清楚楚。
巫郁年面无表情的摊开手,任野默默递上一块干净的锦帕。
程宿回过神:“……国师大人?”
巫郁年一下又一下的擦着自己的手背,直到搓红了也不见他停,他淡淡开口道:“抱歉,我不喜外人触碰。”
任野解释道:“将军别见怪,我家大人并非有意,只是排斥任何人的近距离接触……”他说着说着,突然一噎,莫名想起了今日早晨出现在大人床上的那名少年。
巫郁年勉强忍着不去洗手,将锦帕放在一旁,继而将程宿倒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罚酒一杯。”
程宿眼神一闪:“是这样啊,我原本是担心国师大人身体不好,不能饮酒,才想拦下,却不想……”他笑着的时候,身上总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流,“是我鲁莽了。”
巫郁年摇头,耐心隐隐告罄:“将军邀我来此,有事请直说。”
“朝中各个派系怕是都有拉拢过将军,现在这个时间找我,我想将军不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程宿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哦?国师大人站了哪一边呢?”
巫郁年眼神一顿,“将军说笑了,我只忠于皇室。”
程宿挑挑眉:“国师忠于皇室,但是否……也忠于皇室的那把龙椅呢。”
巫郁年面不改色:“自然,原来将军也这般在意。”
程宿:“不,我不在意。”
巫郁年:“那,将军在意什么?”
程宿笑着的时候很好看,但偏偏给人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此时却莫名正经起来,眼睛里添了几抹莫名的偏执。
他道:“国师大人,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么?”
任野心里嘶了一声。
真心觉得这程将军胆大包天。
巫郁年嘴角勾起一抹笑,似讥似讽:“程将军是在说笑么?”
“这是朝堂,所来所往,皆是交易,哪来什么儿女情长,”他眼尾上扬,“若是将军有什么想要的,就拿出些有诚意的筹码来,不要说一些有的没的。”
外面忽的响起杂乱的声响。
“哎哎哎!那哪来的野小子,跑什么啊?!”
“掌柜的,他往二楼去了!”
“快快快来人!抓住他!”
任野瞬间警觉,抱剑的身形变了,做出防御的姿势。
砰——!
窗户碎了一地,木屑到处飞扬。
一个身影忽的撞破窗子,在地上滚了一圈,直冲巫郁年而来,灵活的像条蛇,避过任野的攻击,一把将巫郁年抱住。
“国师大人小心!”任野劈手就要将抱住巫郁年的东西揭下来,却冷不丁对上一双紫瞳,他顿时愕然,“……小乖公子?”
寂殒回过头去,蹭了蹭巫郁年的肩膀:“主人……”
他浑身脏兮兮的,鞋也不知道甩哪去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就是看着怪可怜的。
程宿心里莫名不舒服:“这是……?”
巫郁年却没空搭理他了,修长的眉皱起,伸手将寂殒身上沾的木屑打去,“不是说让你在家里别出来吗?”
他将寂殒的力量封锁,无异于一日日看他走向消亡。这家伙虽然是个怀种,但说到底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桎梏他在自己身边是命运弄人,若是寂殒听话,那在彻底消失之前,巫郁年是不介意给他些额外的关怀的。
他甚至亲自用锦帕擦去了寂殒脸上不知在哪沾的脏污。
“主人,难受……”
天生的破坏欲叫寂殒忍不住焦躁,他意图在巫郁年身上得到满足,但又被枷锁死死的拴住,只得紧紧的抱着他,不住的将身体往巫郁年身上蹭。
任野:“!!!”
光天化日之下,小乖公子就当众求欢,真是粘人。
巫郁年看着颈锁下微闪的星宿图,这代表着寂殒的破坏欲没有纾解,他用巫术下的暗示正在遭到反抗。
眉头皱的更深,他摩挲了下寂殒的脖颈,“听话,等回去。”他待会去看看哪里有卖磨牙棒的,买一些回去叫这家伙咬。
“松开,不然我就生气了。”
寂殒听见‘生气’这两个字,身上一僵,紫瞳中闪过惧怕,他慢慢的松开巫郁年,只站在一旁,视线半点没移开。
巫郁年有些头痛,他朝程宿道:“程将军不好意思,今日就到这里吧,改日向程将军赔罪。”
程宿自方才起就一语不发,脸上的笑消失的一干二净,眸中山雨欲来。巫郁年明明才说他不喜与旁人触碰,可转头就与一个少年如此亲密。
真是……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