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望舒低头看了看腿,无奈道,“圣上连大事都办妥了,为何却在小事上纠缠。”
“所谓大事小事,我只是个大夫,分不清。”邢以宁叹道,“我只见圣上憋了满肚子的火气,登门来寻梅学士的晦气。刚才正屋里闹腾一场,希望积攒的火气都撒完了吧。”
两人互看一眼,同时想起天子强令翰林学士当面褪去下衣验伤的撒气法子……若是传出去,实在不怎么明君。
梅望舒的耳后慢慢浮起一层绯红,把话题挪开了。
“此事已经过去,再不要提了。对了,前两个月急病没了的刘善长,刘公公,到底得了什么急病,你身为御医之首,总归知道的吧。”
邢以宁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谁说刘公公是得了急病没的?他出事的前一天,人还好端端的,我和他见面还打了个招呼。第二天人就突然没了。我在当值的御医里打听了一圈,谁也没被召去诊病。”
“……所以,不是急病?”
“肯定不是急病。”邢以宁回忆着,“刘公公一夜之间没了,御前少了个掌印大太监,皇城里的事务却有条不紊,苏公公第二日便兼任了掌印差事。不论刘公公出了什么事,肯定得了上意默许的。”
梅望舒思忖着道,“刘公公出事时,正好是我出京办差的那段时间……”
“特意选的日子,免得你有所察觉,开口求情。”
梅望舒点点头,默然走了几步。
“刘公公最近两年,风头是太盛了。京城里新买了大宅子,安置了美婢豪奴,跟朝中官员走动得也过勤了。我听说了不少收索贿赂的传言。”
邢以宁感叹道,“毕竟是御前跟了八年的老人。”
“做事过界。“梅望舒平静地道,”圣上忍了两年,不忍了。”
黑暗夜幕下,两人借着微弱灯火前行,邢以宁抬头望着闪烁星辰,声音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