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房很阔,各色摆件儿都散在合适的地方,窗栏外的挡帘被吹得打卷儿,高高地荡起秋千来,把影子投在帐面上头。
初时里头相对平静,哪里的叮铃声偶尔才滚动一下。像在摸索,不细听压根寻不着声源,却又出奇有着穿骨透髓般的吸引,扛出人心头一派遐想来。
虽然身腿有些别扭,但沃檀这会儿还精神得很,拍拍他:“过两天,我去趟秦府。”
景昭“唔”了一声,只能勉强陪聊道:“大军已至边关,这场仗大邱胜算不低,让老祖母莫要忧心。”话说完,又把她挪到更为正确的地方。虽没出声,但已经是在教了。
沃檀有悟性,力气也还攒了有得用,摆下手拍拍他的枕面:“大军年前能回来么?要是在边关过年可就太孤单了,没滋没味儿的,连灯会都逛不着。”
“应当可以,北绥亦打算要攻南梁,南梁很快便腹背受敌,支持不了太久。”
这人脑袋离了枕面,故意要貼着她说话。沃檀打了个冷噤,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捂住他的嘴:“咱俩谁伺候谁啊?不劳你费心。”
她动作有些慌急,带着铃声撞在一起,搔耳挠心。而不被允许动嘴皮子的景昭低下头,见得几片碎金晃来晃去,如同天穹的夜星起落交错。推起眼帘,又是另一番的倒覆,影影绰绰,摇摆着他的魂。
沃檀不知道这人在看什么,但觉得他搬她上来这个举动很明智。如果一人一头,谁的怀里都空落落的。而且这样对她也更方便,一低头就能亲到他的脑门儿。
她悄悄塌了塌腰,单手去抽他的簪子:“五皇子总不会考虑十天半个月吧?怎么还没动静?”
“夜长梦便多,想来,也就这两日了。”玉簪被勾出,景昭的头发散在枕面,甚至铺到了她另只手的手腕上。而他所有的魄,则漂在那渐渐猖狂起来的叮声里头。
“要是五皇子心肝没黑,咱们也就不折腾了吧?快点儿地完事,在家安心生孩子。”沃檀是个急性子,想起了这茬就恨不得马上怀胎马上生,于是动作再不窝窝囊囊,带着铃铛絮絮没个停歇。
外间风雨欲至。棘手的朝政,要来不来的背叛,都被抛到了九宵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