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冻凝了下,沃檀不着痕迹地将余光自秦府父子面上滑走,再抬着面颊,很是平静地答着老太君:“都没了,阿爹阿娘,都没了。”
悲悯自老人家双目之中流露出来,她倾身过去揽住沃檀:“好孩子,是祖母伤你的心了,以后再不提。今后啊,你就拿这府里头当自己的家。”
沃檀弯了弯唇,面上并无多少悲与凄,甚至笑意瞧着憨纯无邪,心无城府。
可是……家么?
她心内哂笑,戏谑之中,带着按不住的嘲弄。
让她没有家的人,已在她心里沤成了一滩发臭的,窝烂的泥。
当夜带着这份讥诮入睡,沃檀本以为自己会发起与陈夫人,或与生父相关的梦,哪知梦里翻来腾去,都是那眉眼温煦的郎君。
醒来之后,沃檀对自己这种心思极为不齿。
翻来覆去地惦记旧情人,与那些个负情又滥情的狗贼有什么区别?
沃檀四肢摊开,躺在香软的榻上自唾半晌,忽而收到六幺门的传唤。
一骨碌爬了起来,沃檀心里暗忖会有什么事情寻自己。过会儿之后,她寻了个看阿兄的万能借口,溜出了秦府。
哪知回这一趟,却在听完杨门主说的话后,完完全全傻在了原地。
杨门主极有耐心,坐在上首等她回神。
沃檀张了张嘴,有些茫然:“门主……您方才说什么?”
杨门主眼中蕴着笑,点了同在堂中的杜雁:“本座适才说的话你可听见了?复述给你徒儿吧。”
杜雁眉心微紧,却还是如实复述道:“门主的意思,是让你与少主成婚,不知你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