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就能这般留下嫂嫂你孤儿寡母,独自一人去了。”
“哎……罢了,不提不提,嫂嫂,您保重身体,本王且先去看看三哥。”墨书远摆手,转而上前,扶着墨书昀的棺木,假模假样地说了好一阵掏心窝子的话。
那话惹得三皇子妃止不住地又堕下了泪来,灵堂内外跪着的一众丫鬟小厮亦跟着主子们痛哭了好长一阵。
尚跪在地上、还未来得及起身的冯垣冷眼觑着青年脸上那派作秀似的歉然与悲恸,只觉自己心头无端便泛起股说不出的恶心。
南安王说的那两句话听着倒是漂亮,可细品之下,就能觉察出满满的不对——
他凭什么只用了这么几句,便将殿下打成了那畏罪自戕的无能懦夫?
凭什么只说了这么几个字,就吧殿下钉死在了那“抛妻弃女、通敌叛国”的耻辱柱上?
恶心,至极的恶心,他先前从未见过、更未想过世间竟有人能恶心至此——
冯垣的双眼发了沉,眸底的厌恶之色险些便要流溢,他在殿下身边跟了近十年,自然清楚他的脾性。
虽说他们家殿下因着出身的问题,多年以来一直被迫站了安平侯府的队伍、随着他们做下了不少不当做的错事,可他平日再怎么荒唐,也不曾犯下过那等超出底线大过。
他清楚,殿下骨子里实际上是个良善之辈,往日那一派轻纵嚣张、冲动无脑,亦大多是被他装出来的。
否则,他当年便不会救那被人扔进巷尾、打得只剩下半口气的他,更不会在他养好伤、讲清了自己的情况后,耐心地劝他以后行事莫要那般轻狂。
——当初的殿下并不知道他是正一出身的道士,更没提过要让他报他什么救命之恩,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襄助殿下的。
所以,殿下他绝不会向外泄露朝中要务,更不会通敌叛国。
反倒是眼前的这位南安王……
收回了目光的冯垣无声冷笑——他倒挺像是能叛国通敌的样子的。
毕竟,他压根便不在意什么兄弟之谊,只在意他的权势与地位。
并且,依着殿下的性子,若那对着他动刀之人是南安王……他恐怕真的不会去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