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似去年那般逢上大寒之岁,田间禾苗尽被冻死,地里颗粒无收,那就是真断粮了……要不然那叶天霖能一上位就跑来咱们乾平边境打城池、抢粮仓嘛。”
“是以这细细算来,西商的人,倒也不至穷得到处烧杀抢掠。”少年沉吟,“何况,西商的人口本亦不多,他们想打下寒泽,又不是光想要那片地。”
“人力、草场、矿脉和土地,这些他们都想要,即便是为了来日能更好的统治寒泽的这片地界,西商也不会对百姓们太过凶残的。”
“当然,惊吓是免不了的,杀鸡儆猴也可能有,只是百姓的伤亡率,不会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大。”
“这样。”慕修宁听罢恹恹地撑了撑脑袋,“还是有点难受。”
“那没辙了,这你得习惯。”墨君漓摊手歪了歪头,“阿宁,战|争原本就是要死人的,不管死的是军中将士还是城中百姓——这东西永远都绕不开‘死亡’二字。”
“我知道,只是我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慕小公爷说着眨了眼,“有点无力且无可奈何。”
“毕竟将士们和百姓不大一样,前者若死,那大多是为国战死,纵使青山埋骨、马革裹尸,也叫死得其所,不负身上铁甲,亦不负手中兵刃。”
“可后者呢?后者若死,则多半是那惨被殃及了的池鱼,我这心里头能舒服吗。”
“而且说白了,这世间许多征战都毫无道义可言,分明是各国上位者的斗争,遭殃的却尽是那将士与百姓……”慕修宁垮了脸,往日憋闷在他心头的话,而今被他一气儿吐了个干净。
“殿下,小妹,有时候我也是真想不明白,你们说这世上从哪来的这么多纷争啊。”
两人闻言一愣,片刻后没忍住又一次齐齐抬手,撸了撸红袍少年的脑袋。
少年人的心思一向简单,这般简单的思绪,又令他在看待世事之时,要格外透彻、分明一些。
“……有些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但是二哥,这话你说的没错。”慕大国师满目复杂,“大部分的战争,确实没什么道义可言。”
“更多的不过是权势熏心,利益迷眼,上位者们想更大的权力、更广的疆域,想要青史留名,为后人传颂,这才生出一场接一场的征战。”
“但天下之势又素来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慕惜辞低眸叹息。
“且眼下这天下已分得太久,大争之世可谓是避无可避,被卷入其中,任何人不可能独善其身,所以,即便我们都不喜战|争,却也无从选择——”
“乾平若不想为他国所灭,便只得竭力去做那个最后的胜者。”
“再者,二哥,你往好里想想,起码,陛下是位极为贤明的帝王呀。”小姑娘下意识转眸看了看墨君漓,语调微顿,“他和……他一定会带着百姓们开创盛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