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就好呀。”他的语调轻松而随意,“臭丫头记得来流云观的路,回家后若是想师父了,还可以随时回来看看我这个老东西呀。”
“去吧,好姑娘。”
“师父是看不到这天下太平和乐了,你总得替师父睁眼看看。”
她答应了,而后就那样被自家师父一路送出了山门。
临别时他给她塞上了无数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从灵光浓得她都深觉瘆得慌的玉箓,再到自山下老翁手里买来的两包点心。
后来那玉箓在南疆替她挡了一箭,就此碎成了一滩齑粉;点心她舍不得吃,结果在半路尽数发了霉。
踏出山前,她转头对着道人行了恭恭敬敬地三个大礼,这是她前生唯二两次跪他,上一次大礼还是叩在拜师。
起身转头的一霎她余光瞥见道人身形有着刹那的佝偻,她强忍着心中那股不舍,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深山。
她怕这一回头就不想走了。
对那时的她而言,慕国公府终究似一场隔世的梦境,唯有流云观中的那六年才更显真实。
那六年里她没有父亲,没有兄长,没有阿姐,只有师父和不时溜来观中讨食的大黄狗。
只可惜她到底是食言了,前生出了栖灵山后她便再没了回去的机会。
世间局势比她在卦象上看到的更要可怕,光是一个国公府就一度令她险些招架不住。
她天赋异禀,仅用六年便学会了占星设阵,捉鬼除煞,画符诊脉,但她独独没学过如何测算人心。
观中不需要算计人心,但京城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