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不受控地向娘亲甩了冷脸,不受控地将阿娘阿爹送去她房内、讨她开心的小物件通通扔出了窗。

精贵绚烂的琉璃瓶子碎成了一地收不拢的渣子,她只觉自己也是一尊被人摔成渣子的琉璃盏。

她为什么要抛弃她?

他们为什么要骗她?

这疑惑在她心头萦绕了三载春秋,直到十一岁那年,她娘亲在尚书府碰到了前来与阿爹议事的二舅舅。

女人的面色几乎是瞬间便化作了霜白,她拉着她手的掌心冷得像堕了冰,她发觉她的指尖打了颤,嘴唇亦不住地发了哆嗦。

二舅舅看到她们,漫不经心地走上前来打了个招呼,他喊出那句“大嫂”时的声线散漫轻挑,轻挑到她简直不相信那声音竟是他能发出来的。

明悟就在那刹那之间,当夜她便拉住了府中年岁最大、资历最深的管事老伯。

她拽着他好一通软磨硬泡、旁敲侧击,他支支吾吾,终吐出了些零碎的、不成段的只言片语。

但这就够了,这些对她而言便足够了。

她知道自己称得上是聪明,可那一息她当真是恨透了自己的聪明。

仅凭那点琐碎的片段,她便轻而易举地拼凑出了那段真实,她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特意寻了个机会,溜去的祝家的宗祠,翻到了族谱。

那族谱上的字句令她一颗心彻底堕入了深渊,她看着那列小字,通身战栗不止。

她大舅舅死在十六年前,终生不曾留下一儿半女,而她今年,却刚满十一。

——她娘果然是被人奸|污后才有了她,伤害她的,正是她平日颇为敬畏的二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