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老太太的神态,一瞬竟苍老了许多。
像终于支撑不住的老树,眸中失去了光亮。
她很缓的背过身子,朝村里走去。
“……来吧,来吧。”
“早晚要有这一天,我该料到的。我不想为他们开脱,我也犯不着,但我非常好奇……想要满足自己,难道也有错吗?”
“没人逼他们那么做。”
“比起精粮,自然是粗糠能更易得到,可谁能料到粗糠会毒死人呢?食物放置于饿狗面前,怎能寄希望于低贱生物的自制力?”
白岐玉冷笑:“但他们真的有那般饿吗?饿到不吃粗糠就不活下去?饿到不病急乱投医就会死?什么道理!”
老太太不说话了。
穿过一扇又一扇黑洞洞的窗户,在此起彼伏的嘶吼与疯狂咆哮中,他们上了山。
老太太把白岐玉带到一片废墟之中,便消失了。
是这里吗……
白岐玉几乎认不出来,这里就是记忆中,那个修葺的华美威严的神庙。
如陨石肆虐过的坍塌,如暴风雨席卷过的破败。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倒伏的墙壁,粉碎的器物,泼洒在泥土中不甚起眼的香灰,还有垃圾般挤在一起的碎裂神像。
那个肿胀头颅,反手拈花的“神像”,已经碎的看不出本来形态了。
而且碎的方式很有意思,不是玻璃的那种毫无章法的碎,而是动物被肢解了似的,一块一块的断裂。
能清楚的看出这一块是胳膊,那一块是脖子。
堆在一起的形态也让人觉得很可怜,像一坨屠宰场遗弃的下水,横七竖八的乱堆一气,能看出破坏者十足的亵/渎与不屑。
这片场景无疑是震撼人心的,可白岐玉一点都不觉得诡异,心中只有无穷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