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吉彦合上半张着的口,垂首轻吸气,压下喉间哽塞,转身离开。也许一直以来,都是他想多了。犹记得十七年前,他正当龄说亲时,私塾里几位同窗相继定下亲事。

其中仅一,寻了门当户对人家的闺秀,旁的不是定了姑家表妹,就是定下舅家表妹。而就在那当口,一次他归家,娘竟带他去了大舅家。那年大舅家云琴表妹十三芳龄,还待字闺中。

这不免叫他生了联想,以为娘是要借云琴表妹之手,一直把控他。对此,他很是不喜,心生了逆反。对黄氏,他并无多少欢喜,只是去贤客书肆时偶然得见几回。

那次从大舅家归来,他主动去求了爹。十七年过去了,他心里也有道坎。

三房里,黄氏魂不守舍,焦急地等着。她不确定相公是否愿意带她在身边。当年定亲时,相公的非她不可,叫外人都以为他爱重她极深。

曾经她也是这么以为,还为此欢喜不已。毕竟在闺中时,她数次偷跑去书肆偶遇他,求的就是他的另眼相看。

只是夫妻十多年,她渐渐看清了,自己仅是他迫不得已之下的选择。她想在他身边,想与他红袖添香,想想他非她不可。

“爹,”吉欣然守在门边,见她爹回来,立马追问:“奶怎么说?”

吉彦望向紧张地扣着两手的妻子:“小妹劝的娘。”他这个小妹,是越来越让他捉摸不透了。平日里冷冷清清,似全不关心家中事,但每每开口,却总能戳中人心。

“小姑?”吉欣然有些意外,但深入细想又觉合理。在这家里,小姑只在乎爷奶。娘让奶不快活了,她就把娘弄走。而且家里也只有她劝得了奶,可可前世她为何不作为?

思及年前奶被她娘吓得“病”了一场难道是因为这个?前世都是她奶欺负三房,三房埋头受着从不敢还击。因为奶没吃过亏,所以小姑才不管不问?

“我我这就去谢谢小妹。”黄氏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