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裴钺与她并不熟,不过看在幼时大长公主照顾过他的份上,给几分体面。
“你怎么在这?”
谢纭等到他这句话,开始委屈巴拉地讲述自己出现在这的缘由,又恰到好处从袖下掏出一本书册,“不知表兄可否讲解与我听。”
借着风灯的光线,裴钺辨出那是一本《世说新语》,也不知谢纭从何处打听到他喜欢这本书,裴钺头疼地按了按眉角,“我没空,你寻夫子讲解更妥。”
谢纭并不奇怪,若裴钺肯答应教她读书,她也不至于沦落到大晚上跨过半个皇宫,来慈宁宫外堵皇帝。
她的目的便是为了展示她很好学,且与他喜好一致。
裴钺看着“好学”的谢纭,忽然想起绞尽脑汁偷懒的舒筠,唇角微不可见地扯了扯。
这越发让谢纭确认她的判断是对的。
谢纭懂得适可而止,连忙给裴钺让路,然后高高兴兴回了储秀宫。
亥时三刻,裴钺抵达慈宁宫后殿的暖阁,通明的殿内,檀香袅袅,满头银丝的太皇太后靠在引枕上微微阖着眼。
裴钺并不知太皇太后也在等他,连忙上前给她老人家行礼,又适时搀着她坐起一些,愧道,“这么晚,您怎么还没睡?”
裴钺母亲早逝,自幼被太皇太后养在慈宁宫,祖孙俩感情极为要好。
太皇太后眼梢挂着笑,示意他不要在意,“哀家与你爹爹话闲呢,你别放在心上,皇帝,今日唤你来,是哀家的主意,哀家有话跟你说。”
裴钺连忙道是,又亲自给她老人家添了一个软枕,让她靠得更舒服些,随后退下来坐在太上皇对面的锦凳,太上皇一身缂丝湛色褙子,优哉游哉靠在圈椅里替太皇太后焚香,看样子没有打算插话。
太皇太后抿过一口水润了润唇,开门见山道,
“今日的事祖母已听说,且不论臣子做法对与不对,你是该立后纳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