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雪萤努力扯了扯冰冷的唇角,明明有一肚子话想说,但临到嘴里却成了一些俗气的套话。
“池声,你想想你奶奶,你爷爷死了,你又这样,她得多伤心。”
“她年纪很大了不是吗?”
江雪萤之前看到过一些说法。
面对自杀者不能随便提起他的家庭,因为那很有可能就是刺激他自杀的诱因。
但池声不一样,他很孝顺,江雪萤看得到,他很在乎自己的亲人。
她嗓音干涩,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
池声或许觉察到了,又或许没有,脸上仍然是没露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江雪萤。”池声说,“你想过死没?”
哪怕提起“死”这个字眼,少年依然心平气和,“其实从我家出事起,我每一天都在想,要是我哪天死了其他人会是什么反应。”
“你说得其实挺对的,我是该想想我奶奶。”
“但有时候人想得多了,脑子就变钝了。”
这跟“脱敏”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最初的最初,确实会因为亲人的悲伤而踌躇不定。
但随着重复的次数越多,那股共情般的悲痛也日渐烟消云散。
“这个时候渐渐地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少年抬起眼看她,浅色的双眸有种近乎理智的冷澈,“活着太累,人当然也有自私一次的权利。”
“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像吸血的蛀虫一样,拿着我爷爷去世的钱继续苟活着么?”
“……明明说好要代替我爸照顾老两口,结果无能到居然要靠我爷爷的死才能重新爬起来?”
从今往后,他做人的尊严,只能建立在家人的不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