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宵夜？

简妍却是已经解开安全带，再把车厢里的顶灯打开，说：“下车。”

她从车后座拿出来一个蛋糕，透过透明外膜能看到里面的蛋糕只剩下三分之一，还有一个用过的蛋糕切刀。

看得何若直愣神。

八角亭有一张石桌，借着车大灯的光亮，简妍把蛋糕放在桌上打开，“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别不拿蛋糕当宵夜。”

“哦，哦。”何若忙岔开目光，说实话，在这种环境下吃宵夜，吃的还是吃剩的蛋糕，这绝对是人生中绝无仅有的体验。

简妍切了一块蛋糕，放在一次性纸餐具里递给她，说：“吃吧，这蛋糕很好吃，不会腻。”

在简妍的注视下，即便没什么胃口，何若还是强撑着吃完了那块蛋糕。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吃宵夜？”她忍不住问。

简妍没有回答她，而是把车灯关了，凭借着车内微弱的光不至于一片漆黑。

她走到边缘护栏，看向外面的景色，说：“你过来。”

何若顺从地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她们站在山顶，能俯瞰城市的夜景，那些灯火成为星星点点的光芒，就连高楼大厦的外层广告灯牌都变得渺小。

是真正的万家灯火。

“我的朋友心情不好，我就会带她来这里。”简妍说。

“……我没有心情不好。”何若说完，回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我只是……”她垂了垂眸子，轻声说：“心里有点堵。”

简妍轻嗯了一声，侧身看着她：“你可以说出来。”

何若今天一直在心里说服自己，面对死亡是作为医生的必经之路，师姐安慰她，她表面上强撑着笑容，不想将心头负/面情绪暴露给别人。

可在这一刻，那些情绪像洪水猛兽争先恐后涌出来，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发抖。

“她是我在医院实习接触的第一个病人，很乐观，也很配合治疗。可是今天病情突然恶化，没抢救过来……她才二十多岁啊……”何若的声音颤抖，“我好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

简妍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知道学医不可避免要面对死亡……可是……”何若哽了下，极力想要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可以难过，救死扶伤的医生也是普通人。”

何若看着她，眼里聚了些水雾，她不想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别人面前，可是此刻她不想要无关痛痒的安慰话语。

“你能让我抱一下吗？”

摸头的手顿住，简妍略略向前一步，朝她伸出两只手。

何若吸了下鼻子，双手抱住她，低下头抵着她的肩膀。

因为这个身高差，简妍悄悄踮起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