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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时机已失,派兵过来解围只会让徐汝愚各个击破,如今惟能过来解围的便只有张季道手中的六千骑营。

枋山北营被毁,刘昭禹率领北营主力撤出青池的同时,张季道也从海陵撤兵,退回到泰如府南境。过去数日,直至江宁大军将陈预所部围得滴水不漏,也不见张季道移兵西向,过来策应解围。

两百里内没有援军接应,便是强行突出重围,也避免不了被江宁骑营突杀的命运。陈预心里尤是奇怪,被围数日,却不见江宁派人过来邀降。

陈预暗道:徐汝愚却有自知之明,知我不会屈降,也不做这无谓的事情。

长叔寂一路巡营走来,见陈预隔着简陋的木栅眺望夜色深处的江宁大营,背脊微曲,却有几分萧索,微微一叹,走了过去。

陈预轻声说道:“遥想当初,可曾想到会有今天这般情形?”

长叔寂微微一怔,想起东海时,徐汝愚在帐下虚心求教的模样,唏嘘不已。

陈预说道:“江宁在侧,陈氏永无制霸天下的可能,便是割据一方,也惟艰难。却是大哥看得明白,脱身而走,不为陈氏所累。”

长叔寂望着远处明灭的营火,说道:“徐汝愚就在此地营中,却避而不见,殊为可恨。”

“万嵘叛出江宁,东海纳之,致使徐汝愚延误出兵南闽的时机,使得漳台郑、周等家几遭灭族之祸,南闽一系不会不恨我陈氏;东海兵围彭城,致使幽冀之危成了死局,蔡氏一系不会不恨我陈氏。徐汝愚出来相见,又有何益?”

长叔寂长吁一气,默然不语,过了良久,才说道:“江宁兵围此处,数日却无动作,虽然外界消息递不进来,我隐约觉得有些异常。”

陈预说道:“有何异常?张季道惟待我死,好揽大权;江津易氏被江宁压制得不敢动弹。”惨然一笑,“子寂,明日与我前去叩营,只求保得这万余将士的性命。”

长叔寂看他眸子,晶莹的瞳子里积着将死的阴郁,骇然失色,说道:“未到最后一步,何必如此?”

陈预淡然说道:“营中只有三日积粮,天下谁能在三日内破去徐汝愚的围兵……”

长叔寂叹道:“罢了、罢了,我陪你就是,好有伴喝酒。”

陈预身为东海郡都督、陈氏宗长,惟有战死,而无屈降;惟有陈预身死,被困此间的万余将士或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