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陆拂拂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颇有些做作地撒着娇。
拂拂果然嗤地一声笑开了,“像个熊猫。”
也没再多想,扶着他进了内室,在床上安顿了下来,自己又在床外侧躺了下来。
自从牧临川断腿之后,她就一直这么睡,晚上方便起身端茶倒水递尿壶好照顾他。像个陪床的护工一样兢兢业业,毫无怨言。
他有时候甚至会怀疑,她难道真有这么喜欢自己不成?喜欢到连这种腌臜事都愿意去做。
若真是喜欢他,为什么又能饶有兴致,幸灾乐祸地看他“相亲”。
她真的困了,睡得很快,睡姿也很漂亮。
女孩儿一直俏生生的,笑起来眉眼弯弯得像个月亮,散发着温和却又不灼眼的光辉。她好像一直都是这么副姿态,一派淳朴天真的模样,有着温暖的皮毛和柔软的肉垫。
肉垫下面却藏着利爪,冷不防挠你那么一两下。
可就连生气,也很少有隔夜仇,气过了,没两天就雨过天晴了。又或者说,她对他的态度更像是一个需要哄的孩子。
大人是很少将小孩子的愤怒、喜悦、悲伤当真的。哪怕这小孩冲上去咬了做父母的一口,他们也只会哈哈大笑,一笑置之。
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看的时候,仿佛在透过他在看别人。
黑夜中,
牧临川睁开了眼,少年唇线绷得极紧,素日里那些或惊怒,或讥嘲的,鲜活的小表情,融入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睫微颤,瞳仁中曳出一线的烛火,像是一台指示灯闪烁着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