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双犹豫了一下,斟酌着问孟敬仲:“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嗯……帮我?”

孟敬仲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拱手道:“娘子既是我等老师,岂有不尊师重道的道理?”

“还有呢?”张幼双敏锐地追问。

对学生状态有个大致的、全面的把握是一个老师应该做的,最基本的事。

孟敬仲愣了一下,对上了张幼双这平静的,灼灼的视线,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半晌,嘴角才泛出了一抹苦笑:“实不相瞒,学生若是这次乡试再不中……就不考了。”

目光落在廊外的芭蕉树下,孟敬仲一向沉稳平静的眉眼这才浮上了隐约的愁色。

他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他今年已有二十五六,人说三十而立,可他如今却还一事无成。

年过花甲,两鬓斑白才考上举人的,不是没有,只是他拖不起。

娘身子骨一向不大好,小妹年纪又太小,他又不事生产,光靠娘与妹妹浣衣做些针黹活儿来补贴家用。

光是药钱和他上学所需的银钱就已经将这个贫穷的家庭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又如何能厚着脸皮,心安理得地花着家里的钱供自己念书。

说到这儿,孟敬仲嗓音轻了些,“学生在明道斋待得时日长,早就生出了感情,就这么离去实在是不放心。”

“而先生……”孟敬仲默了一瞬,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先生当日那场振聋发聩的少年说,使学生深信不疑,先生有大才,能为我们带来一番新天地。”

老母鸡心态,张幼双点点头表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