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挂着三五盏油灯,光不算很亮,将树影婆娑地映照在井水面上。
含钏也搬了只摇摇椅坐在白爷爷身边,焖了一处火炕围着坐,白四喜被使唤去收拾院子,崔氏熬了药送到东偏厢。
火炕里焖着小红薯,香喷喷暖呼呼的。
含钏拿钳子掏了一只飞快地在左右手里来回抛接降温,差不多手能拿住了,递给白爷爷取暖。
师徒二人并排躺在摇摇椅上看月亮,月亮细细长长一道弯钩,几朵云被勾在了月亮上,白爷爷时不时地和含钏说了话,借昏暗的油灯光圈黄历上的好日子,...十一月三十是个好日子,翻过年关,好日子排到开春,春暖花开正好搬迁。
白爷爷还在往后翻,已经翻到六月去了,其实夏天搬迁是最好的,新做的家具要上漆,把夏天放过去,味儿能散不少。
再看,就得再翻个年关了。
一年复一年,一年何其多。
含钏捂着嘴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说出的话却轻轻的,师傅,钏儿也舍不得您。
梦里头,含钏去了承乾宫,后又调到千秋宫徐慨身边之后,她与白爷爷的联系就少了许多,一个是亲王侍妾,一个是膳房主厨,这个关系太敏感,含钏不敢再同白爷爷联络,白爷爷也害怕打搅她的生活。后来乾佑帝薨逝,曲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徐恒登基即位,她便随徐慨去了姑苏,离得更远了。
白爷爷听含钏说这句话,愣了愣,翻黄历的手也停下了。
含钏轻轻抿了抿唇,余光里瞥见了崔氏在东偏厢,投射在窗棂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说出了口,师傅,嫂嫂太过爱财,恐怕并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