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从怀里摸出四枚铜子放在桌上,小宫女机灵地手心把铜子一抹,拎着两个暖壶到后院去了。
钟嬷嬷吐出一口烟,拿笔在帐册子上点了四个点。
前面密密麻麻的,还有数不清的点子。
含钏束着手立在一旁灯暖壶,还记得以前她害怕钟嬷嬷了。
浣衣局算是掖庭里低贱中更低贱的地方,没门路、受了错,惹了主子厌弃的宫人若是还有幸留一命,来的就是这地儿。能压得住浣衣局上上下下百来人的婆子,能是盏省油的灯?
只是如今,含钏看着她,心里却没了那股害怕的念头。
梦撞怂人胆?
死都死过一次,还怕个锤?
含钏有点想笑。
含钏抿嘴笑的样子,落在钟嬷嬷眼里,有些奇异。
掖庭不缺美人儿。
不是有句老话儿吗?
美人儿要么在圣人身边,要么在离圣人最远的地方。
浣衣局里也有几个长相清丽、姿态秀美的丫头。
只是这丫头有点不一样,看着不过十三四,背挺得笔笔直,小头小脸,发乌肤白,俏生生地立在水雾中,不像从掖庭出来的,倒像在哪个贵人身边养出来的。
钟嬷嬷偏头拿水烟杆子敲了敲桌子,叫什么名儿?在哪儿当差呢?
含钏一愣,婢子钏儿,如今在膳房传菜帮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