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师傅是进北京城现找的,按月拿银子,如今拿了补贴,好聚好散,倒是走得痛快。
陆管事却不太一样。
含钏查过,自从母亲那一辈儿,这陆管事就在灶房里头,算是盘踞了好十几年,这陆管事的妻室是先头母亲身边得脸的丫鬟,在沉盐事件后,母亲带上陆管事的妻子一同前往山东寿光,母亲与父亲翻车过世,那个管事妈妈的尸首也在一起...主仆二人,皆是沉盐事件的刀下魂。
约莫是这个原因,曹家对陆管事很优待,帮着他续娶了一房妻室,也将他与先头妻子的孩子拉扯大,放在了江淮码头理事。
是个很得脸的仆从。
如今无论是要调岗,还是撤职,都不好办。
毕竟是老奴了,在大家族里,有些老仆比主子还气派,这是通病。
就像往前在掖庭,一个六品贵人说的话,一定没有坤宁宫龚皇后身边、或是敬和宫曲贵妃身边的老嬷嬷说话好使。
若是世家传出了苛待老奴的名声,这脸算是丢干净了。
含钏埋头想了想,扯了张凳子坐在灶台边上,探身随意地看了看灶上的摆设,转过头去,小双儿,让看的人都散开,再把门阖上。
门咯吱一声阖上。
灶屋朝南,四四方方的木条窗,透了几分春光。
含钏沉吟道,陆叔,你说说看,你为何不想调岗?小姑娘声音放得很沉,论油水,厨房一定是最多的。
陆管事慌忙抬头想否。
含钏轻轻摆摆手,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管着厨房这么些年,我更是灶上的出身,半斤对八两,都心知肚明。甭拿场面话来对付我,您坦诚,我也坦诚,我知道了您的想法,自然会帮着您另谋一处更好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