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擒贼先擒王,率先攻讦金吾卫左骁卫裴寺光,裴家现以裴寺光风头最盛,裴七郎胆敢行事荒唐,也是因有裴寺光在前的缘故。若裴寺光自顾不暇,自然无法顾及大哥与侄儿的音信。
二步,扰乱视听,白石观本就为糜烂荒谬之地,裴家父子在白石观遇害,全然可以将此事丑化后广而告之,视线一旦转移,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因何而死,自然也不甚重要了。
三步,祸水东引,白石观旁边的思觉山上,常有流寇匪类,若将此事扣在匪类身上,朝堂便可名正言顺派裴寺光出兵剿匪,裴家顺理成章大仇得报,而儿子自可安然居于幕后,既可不与裴家交恶,又可将这桩血案蒙混过关。
徐慨一言一语,说得毫无波澜。
圣人看向他,自己这个常常被忽视的老四,什么时候长成了这样一个心有成算的少年?
那你缘何,不这样做?
圣人笑了笑,语气里有几分戏谑,朕听说你和英国公的张三郎近日走得近,张三郎的岳丈便是尚御史。有这层关系在,你第一步是走得的。第一步走下来了,第二、三步也就好走了。
徐慨抬了抬下颌,喉头微动,撩了袍子再次跪下,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响头。
因儿子是儿子,您是父亲。徐慨埋着头,声音很沉,儿子在外闯了祸,打了架,理应回家告诉父亲,是打是罚,儿子任凭家法处置。
圣人背往后靠了靠,眼神有了些许动容。
魏东来再次克制住了抬头的冲动,在心里扇了自己一耳光。
都是入宫三四十年的老人了!
这点子规矩都守不住!?
主子说话,有抬头的份儿吗!
徐慨头没抬起来,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手伏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