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表彰被迫中断,全场目光落到门口。
修长笔挺的身影背着光走近,军靴落在硬质地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等来人的样貌清晰的映入众人的眼帘,似乎门外日光都有些浅淡了。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样貌精致,眉眼却锋锐,唇角挂着丝礼节性的弧度,一身最普通的军装下是修长笔挺的身姿,那刚踹过门的大长腿被漆黑的军靴套住半截,缓缓走来的样子,像一柄逼人的利刃。
本就安静的会议厅失去了人声,只剩投影设备中“陆文光”旋身将长刀插入异修族后脊的碰撞声,显出几分近乎肃穆的仪式感。
原来上辈子自己在修复舱里昏睡的时候,这些人就是这样顶着道貌岸然的嘴脸,做着鸠占鹊巢的勾当。
闻予的视线在会场扫过一圈,笑意渐深。
“你是哪个队的,重要会议也敢直闯?”陆斟看向来人,皱起眉头,颇有威势的喝问,并没注意到身旁的儿子突变的神色。
闻予在台边站定,军靴一磕,行了个标准的联邦军礼:“第七大队,景予,见过长官。”
他年轻的时候苦于家世显赫,影响自己的光彩,所以走到哪都用“景予”这个马甲,十六岁那场轰轰烈烈的离家出走自然也不例外。
现在想来,实在幼稚。
敬了礼,少年的手没放下去,而是直接按住高台,一个用力,旋身翻了上去,动作潇洒行云流水。
近乎挑衅的无礼行为,让台上的陆斟脸上刚刚略缓的怒色又蹭的燃了起来:“谁让你上来的?扰乱会议,胡闹!”
扩音设备检测到过大的音量,“嘀”的一声,自动调节适宜。
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闻予目光落到站在一旁的陆文光身上,笑意加深,不慌不忙:“陆队长,你说呢”
陆文光大概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显得底气十足:“景予,你平时刺头不服管教也就算了,今天可是指挥部的会议,你竟然也敢捣乱,是想背处分吗?现在、立刻下去,看在初犯的份上,我不追究你。”
“背处分?”闻予刻意拖长了声调,显出几分散漫和嘲讽:“陆队长,你冒名顶替的时候考虑过这个吗?”
会议厅有一瞬间安静地呼吸声都浅了。
“阿予!不要胡闹!”下一秒,台下一个年轻男人站了起来,语气亲昵中又带着斥责:“我知道你前几日也受了伤却没能得到表彰,心里不服气,但你也不能这样污蔑队长。”
闻予朝台下看了一眼,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友”廖远。
上辈子,他从修复舱中醒来,一切都尘埃落定,还有赖于廖远一阵“好言相劝”,才稳住离家出走不想把事情闹大的闻小少爷,暂且把怒火和委屈压了下去。
——虽然后来只一年不到,闻少爷找个机会就反手把陆家父子告上了法庭。
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闻予笑看着台下神情一瞬间显出错愕的家伙,恶劣的晃了晃:“廖远,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何必在我的修复舱里滴安眠药?”
廖远这厮反应倒是很快,瞬间将错愕掩饰为心痛:“阿予,你连我也——”
“够了!”
陆斟出声喝止,眉头紧皱,转向闻予。哪怕心里再想让人把这搞事的混小子待下去,却顾忌着高高悬挂的记录仪,不得不做出公允的样子:“既然你质疑陆文光,证据在哪?”
陆文光帮腔:“要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凭你空口——”
话音未落,长刀冰凉的刀脊就架在了陆文光颈侧:“陆队长,你刚才……要说什么?”
许是没见过敢这样一言不合就拔刀的,会议厅里产生了些许骚动,但台上的陆家父子都没功夫去管。
“景予!”冰冷的金属紧贴皮肉,哪怕不是刃锋,也让陆文光感到不适:“公然威胁上官,你疯了吗!”
“怎么会是威胁?我就是没想到以一己之力守卫空间港,保护了G908星无数民众的陆队长这么——”闻予顿了顿,似乎想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弱不禁风。”
“你——”陆文光不知是气还是心虚,除了指着闻予怒目圆睁,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过既然队长这样说了……”闻予对这陆文光笑起来:“我还敢更疯一点,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