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大郎.”
李母对于李父的这般样子实在是有些没眼看了,要是倒退个十年二十年的,李父那张脸还能看的时候,李母说不得会安慰李父两声儿。
可这会子对着这么一张满是皱纹,又叽叽咕咕的一个劲儿的和她碎碎念的李父,李母实在是做不到出言安慰来。
李母端着一杯刚倒的还带着些温热的水上前递给了李父,“你啊.赶紧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李母说了这句话后,就拿起剪刀剪了剪一旁不算亮的灯芯,放好剪刀,李母这才坐下,对着李父悠悠开口:“大郎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人了,他都三十多岁了,今儿个那般样子也不过就是有感而发罢了。
你心疼他作甚?
心疼他这么个糙汉子,还不如心疼心疼虎头。
好了,烫烫脚睡吧,明儿个你去找人打问打问这分户的事儿来,别到时候领着大郎去了还弄不好。”
而被李父心疼的紧的李大兄这会子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呆坐在那儿,眼睛无焦点的看着圆桌上的茶杯一动不动。
李大嫂哄睡了小六郎,看着仍旧坐在圆桌前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的李大兄,就披了衣裳下地。
李大嫂实在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的好,所以她也就什么也都没说,只伸出双手握住了李大兄粗糙的手掌,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指尖冰冷的李大兄。
李大兄虽然眼睛没动,但他回握了李大嫂的手,然后想到了什么的李大兄转过头看着李大嫂轻声儿问:“梅娘,你说这生恩和养恩要如何选择?
阿耶待我如亲子,哪怕我如今已年过三十,还是仍旧能记得少时阿耶对我的照顾。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长安下了好大的雪尤其的冷,那时家中境况不算好,我与二弟夜里都与阿耶和阿娘睡在一张床上。
阿耶他把我冷冰冰的脚放在他的肚皮上为我取暖。
我夜里起来如厕,阿耶都把尿桶拎到床头,过后忍着寒风再把尿桶拎出屋子,就为了不让那股子尿骚味儿影响我们睡觉。
梅娘,我现在一回想,满脑子都是阿耶为我做过的事,对于我的亲生阿耶,我是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什么的了。”
李大嫂此时此刻是理解李大兄的,“阿娘带着你来长安的时候你才不到两岁,不过是个小童儿,能记得什么呢?
对此没有印象,也是正常的。
大郎,别太苛责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