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忆柳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逃跑,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和无畏,由于大力的跑动身后还未愈合的伤口又被微微崩裂,有丝丝血迹染红了藏在病号服下缠着伤口的纱布。

她的面孔在充满了警报性的红光下显得有些寡淡,微微闭上了双眼。

身后有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出片刻, 一群全副武装的守备军猛地闯入了大敞的牢房, 似乎印忆柳是个什么危险至极的罪犯。

她一扭头, 看到诸多黑洞洞的枪管举起来正对着自己, 只要自己稍有异动, 就会被弹子打穿。

匆匆的脚步声再次在身后响起,印忆柳似有所感, 抬眼朝着人群中看去,李镇江向来板正的穿着此时有些凌乱, 脚上就踢着一双拖鞋, 头发甚至都因为急促的奔走而翘起一角,此时又怒又难受, 看着身处血泊之中神色静静的印忆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现在心里又自责自己没有提前发现印忆柳的异样, 又生气印忆柳如此任性随意的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印忆柳唇瓣苍白, 但在红光摇晃之下根本看不出来,她赤着的脚掌踩着一滩粘腻的血液,稍稍往前走了一步,发出一丝黏连的声音。尽管她身形纤细看起来又十分脆弱,但仍然一直挡在牢笼出口的守备军们如临大敌。

对准她的枪口又齐齐往上挺了挺, 但她没有慌张,而是瞧着李镇江露出一个歉意的表情,“李叔,给您添麻烦了。”

她知道自己任性的决定一定会给李镇江带来诸多问题,来自中央基地,来自李军手下余党的,但她不后悔,也不会回头。

因为李军触到了她的逆鳞。

她伸出双手,身后的赤兔还钉在那具没有生息的尸身之中,纤细的腕子从宽敞的病服袖子透出,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道:“您带我去交差吧。”

李镇江的胸膛微微起伏,定了印忆柳好几秒钟,最后阖上布满血丝的眸子哑声道:“把她扣上吧。”

尘埃落定,她把自己的双手送到了那副特殊材质的手铐之中。

随着一声清脆的“吧嗒”声,手铐落在了她的双腕,她沉默且安静地跟着押行的守备军往牢笼之外走去。

她脚底板沾满了粘稠的腥臭的血液,往外走时在地上留下了一串一串的血脚印,看的身后的守备军心里毛毛的。

李镇江头痛无比,他凑近那被赤兔钉死着跪在地上的尸身,发现由于这监禁区有无数的暗化者、再加上常年不见天日阴冷潮湿,滋生的细菌非常多,李军的尸身从伤口处往其余的地方延伸溃烂,有细长的变异虫在腐肉中蠕动,凑近了就能闻到淡淡的臭味。

如果再多点时间,恐怕就烂的不能看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拿尸袋把尸身带走,一名进化人忍着恶心走了过去,慢慢抽出了插在后颈处的长剑,李军僵硬的尸身没了支撑后随之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