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习惯了随东华征战杀伐,便是以为东华羽化的五百年里他也没有一刻不想着念着,原以为化形之后能给东华更多助力,谁知如今竟连当剑时都不如,怎不叫他怨怼?
面对苍何的诘责,东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苍何身后的窗正对着花园,从这里望去,园中四时风景尽收眼底。
小池塘里偶尔泛起涟漪,肥硕的金鲤浮上来吐泡泡,背鳍划破平静的水面,掀起细小的水花。池塘边的六角亭没了打闹玩耍的狐狸崽十分静幽。亭边是棵无忧树,高大茂密的枝干撑起一片绿荫,自成一方天地。
明明是熟悉的景,东华却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风过树梢,沙沙的轻响掠过耳际,树影摇曳间,四周声响骤失,突如其来的寂静将他推入了另一重境地。
巨大的树冠亮起幽幽的光,光点从浓郁的枝头散逸出来,隐入周围深邃的虚无中去。另有几团光亮如灯如盏,参差挂在枝丫间,光团闪烁,好似旅人的邀请,等待着应和。
东华仿佛又听到了某种呼唤,轻柔而遥远的声音似有若无,却出人意料地具有穿透力,轻易跨过护住识海的屏障,直击到神魂深处。
东华,东华——
那声音似乎诉说着什么,但在此之前,悄然漫起的光雾已将他包围,连思绪也被裹了凝实的水汽,变得迟滞晦涩,眼皮不受控制地沉重起来。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一只手在拉扯他的衣衫,声音隔着几扇门、几重幕,沉闷得像藏于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