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沁没料到六爷还替她打点这些,亲自迎着他入厅落座,着人煮了一壶碧螺春,递至他眼前,
“六爷似乎心情不佳?”
六爷手搭在圈椅上,神情鲜有的糜倦,一贯矍铄的眼眸也少了几分神采,
“牧心姑娘,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父亲那幅绝笔画失踪了。”
“什么?”崔沁惊了心,眉尖蹙起,“发生什么事了?”
六爷眯起眼瞭望庭院草木葳蕤,苦笑道,“那幅画起先是被一宜春商户买下,后来商户经营不善托我将这画给转卖,我将消息送出去,几位富商哄抢,最后是江都一盐商花了两万两收藏了此画。”
“我与此人还算有些交情,每年渡船过江去江都,总要去他家里坐上一日,顺道瞻仰你爹爹的画,怎知我昨夜得了消息,说是这富商犯了事,原来他私下偷运私盐去各处贩卖,触了朝廷的底线,朝中派了人在查漕运,将他这出头鸟给揪了出来,连夜抄了家,阖家上百人口皆入了狱,那幅画不知所踪....”
崔沁闻言心中思绪辗转,想起慕月笙在查漕运一事,莫不是他干的?
“既是贩卖私盐,那是死罪,也怨不得人。”
六爷垂眸顺了顺衣袍上的褶皱,喟叹一声,“慕首辅生死难料,朝中不能太平,我担心波及江南....”
见崔沁一脸愣神,六爷复又失笑,“瞧我,跟你说这一遭做什么,我只是可惜了你爹爹的画....”
崔沁不笨,捕捉到六爷眼底一抹精光闪逝,她扬眸一笑,“六爷怕是查到了我的身份,找我来探口风?”
六爷没料到被崔沁看出端倪,慌忙起身,朝她郑重施了一礼,
“慕夫人,是在下失礼,实则是近来人心惶惶,诸人担心慕首辅的安危,当年慕首辅一剑扫平江南,有人恨他,可更多的人却感激他,感激他还了江南太平,你是不知,他当年确实杀了不少人,可上杀的是心思诡谲欲乱朝纲之辈,下杀的是不服管教的江湖绿林及鸡鸣狗盗之辈。”